最后,還是在吳軍敗兵逃回了大營之后,留守吳軍亂箭阻攔漢軍前進時,從后面追上來的劉聚,才一把拉住了已經殺得滿身血染的唐譜,大聲說道:“兄弟,夠了!見好就收,快撤退吧,等東吳狗賊緩過了這口氣,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呸!”重重吐出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唐譜恨恨說道:“可惜沒能宰了修則那個狗賊,那個狗賊欠我們的血債,不比劉俊匹夫少多少。”
“行了,砍了劉俊就行了。”劉聚又勸道:“這一戰還沒有傷到東吳狗賊的根本,賊軍還有可能在修則的率領下繼續攻城圍城,我們得留下軍隊守城,趕緊撤了吧。”
事實證明劉聚有些謹慎得過了頭,其實才剛回到了大營之中,口腔受了重傷的修則就已經支撐不住了,再被軍醫取出了那塊一直嵌在他口腔上方的鐵渣后,修則的口腔更是流血不斷,說什么都無法止住,修則無奈,也只好乘著自己還有意識,趕緊提筆寫下命令,安排軍隊拔營撤退,又指定了一名吳軍將領代理主帥位置,然后才剛放下毛筆,流血不止的修則就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過去。
吳軍當然也是想不撤也不行了,主帥被漢軍暗算陣亡,副帥又受了重傷昏迷不醒,無論是誰都再沒辦法繼續統領士氣低迷的吳軍隊伍繼續攻城圍城,再加上盟友扶嚴夷兵只想占便宜不愿意出大力,所以才剛到了第二天清晨,吳軍就只能是趕緊拔營撤退,灰溜溜的撤回交州去重整旗鼓,漢軍兵少也不敢追擊,只是不斷在城上歡呼,連同漢軍一起被包圍了整整半年的進乘百姓,也終于獲得了出城春耕的機會不提。
事還沒完,吳軍才剛撤回到交州境內,流血不止的修則就已經傷重不治,一命嗚呼,為他擔任交州刺史時期實施苛政逼反交州百姓的罪行付出了應得的代價,而情況被快馬送回了長江一線后,距離更近的陸抗,也比孫皓更早一步知道了這個噩耗。
不消多說,聽到了這個消息,仍然還在率軍包圍永安的陸抗當然是要多絕望有多絕望,神情要多呆滯有多呆滯,足足呆立了半晌才苦笑說道:“兩線開戰,西南兩線辛辛苦苦了大半年,耗費兵馬錢糧無以數計,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兩線進兵,兩線兵敗,張志小兒三線開戰,三線獲勝,讓人不敢相信的奇跡啊。”
“父帥,那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長子陸晏小心翼翼問道:“南中那邊已經毫無希望了,永安這邊又已經投降了偽漢賊軍,偽漢賊軍不需要派遣水師東進,只要象上次一樣走陸路給永安送來糧食,我們就是再把永安圍上大半年,也沒辦法把羅憲匹夫耗死啊。”
陸抗沉默,半晌才無可奈何的說道:“退兵吧,再對峙下去已經毫無意義了,只會是白白耗費我們的國力,把軍隊撤回西陵休整,等將來有了機會再來找張志小兒和羅憲匹夫報仇雪恨。”
陸晏應諾,陸抗則扭頭向西看往成都方向,還仿佛看到了一輪朝陽在冉冉升起,口中自言自語道:“晉人已暮,偽漢賊軍仿若朝陽,長此以往,對我們東吳能夠形成致命威脅的,必然是張志小兒。”
再一次憑借著直覺發現漢軍的威脅遠比晉軍更加巨大后,一個大膽的想法也隨之浮現在了陸抗的腦海中,讓陸抗暗暗說道:“能否勸說陛下聯晉滅漢,以長江為界平分天下?倘若我們與晉人達成了滅漢盟約,晉人就可以放心的抽調青、徐、兗、豫、荊等諸路兵馬西進伐賊,讓張志小兒就是想發展壯大也沒有時間機會。”
不要說陸抗偏執過于仇恨和敵視漢軍,主要還是漢軍的發展勢頭實在是太怕人了,以一座錢少人缺的偏遠山城起家,僅僅兩年多點時間,就成功收復了南中全境,繼而光復了整個成都平原,還在三線開戰的情況下同時大敗晉軍和吳軍,假如讓張志在成都平原這個天府之國安穩發展上幾年,那么漢軍將要強大到什么地步,目光長遠的陸抗就是想都不去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