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衡之下,宋歸塵決定折中妥協。
段小塵顯得十分高興,激動地挽著宋歸塵的手:“你人真好。”
宋歸塵仰天一嘆。
“對了,你騙師父說你失憶了是嗎?”
段小塵羞愧地低下頭,不安地絞著手指,微微點了點頭。
“我在聳翠樓醒來之后,什么也不知道,一群人將我送到這里,師父……噢不,林先生他對我很好,我……頭幾天我一直不敢說話,可是林先生請了一批又一批醫師,都說沒事,我只好開口騙他說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和宋歸塵猜測的**不離十。
不過看著段小塵閃躲的眼神,宋歸塵心中依然有幾分疑慮,正想再問之時,忽聽到外面杜青衫高聲說了一句:“原來您就是林逋林先生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宋歸塵失笑,這家伙,這是有意給自己放風?
段小塵也連忙擦干眼淚,和宋歸塵一起迎了出來。
林逋肩扛鋤頭,頭戴草帽,見到宋歸塵,哈哈一笑:“這不是月前見過的小塵小友嘛,你找到師父了嗎?”
宋歸塵鼻子一酸,搖頭道:“還沒有呢,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回到師父身邊。”
“莫哭莫哭。”見宋歸塵就要落淚,林逋忙安慰道,“做師父的人,知道自家徒兒在等著他,不管走出去多遠,總是會回來的。”
宋歸塵吸了吸鼻子,問道:“那,如果是徒兒主動離開師父,自己走出去了呢?”
林逋默然看著宋歸塵,須臾之后,一雙滿是繭子的大手落到宋歸塵頭上,宋歸塵頓了頓。
只聽林逋道:“徒兒大了就要離開,然而不論走出去多遠,都要記得,師父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累了倦了的時候,一定要回家看看。”
宋歸塵喉嚨酸酸的,匆匆點了點頭:“好,小塵記下了。”
小塵記下了。
下山的路上,宋歸塵一直沒有說話。
杜青衫感受到了她的消沉,也一聲不吭,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聰穎如他,本以為上一趟孤山能將她身上的謎團全部解開,沒想到,如今腦中的謎團反倒越來越大了。
孤山上那個宋歸塵是林逋的徒兒沒錯。
可眼前這個宋歸塵呢?
她的一舉一動,都讓他深信,林逋就是她的師父。
可是林逋十年前就在孤山隱居,從未去過開封,如何會有一個才剛及笄的開封徒弟?
杜青衫心中千頭萬緒,料想宋歸塵一定是因為沒有找到師父而難過,他有心想說點什么安慰安慰她,但又覺得自己對她一點兒也不了解,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
就在杜青衫張口欲說話之時,走在前面的宋歸塵突然道:“杜昭晏,你的真名是叫杜昭晏,對吧。”
雖是問句,卻是用肯定的語句說出來的。
杜青衫十指微收,薄唇輕顫,霎時愣在原地。
宋歸塵也停下腳步,背對著杜青衫:“其實我師父就是林先生,只是現在他還不知道我是他的徒兒。”
杜青衫收攏的十指微微舒展,抬眸看著宋歸塵的后腦勺。
宋歸塵回頭一笑:“作為交換,我把我的秘密也告訴你了,你的秘密,我也會為你守口如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