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我不過是在聳翠樓喝了點酒,睡了一覺,醒來之后就在千里之外的開封了。”這么久以來,宋歸塵第一次和別人說這件事,“段小塵進了我的身體,我跑到了她的身體里。”
說罷,宋歸塵一動不動地盯著杜青衫瞧,就怕他不相信自己說的這天方夜譚的事情。
“難以置信吧?”
“像是聽說書先生說書。”杜青衫微微一笑,這么離奇的事情他也是頭一次聽說,想要不相信吧,可宋歸塵犯不著騙他。
又想到她愿意把這樣私密的事情和自己說,看來是把自己當成自己人了。
杜青衫不由得心花怒放,笑意掩都掩不住。
看來自己還真是魅力四射啊!絕對不輸顧易!
“你笑啥?春天還沒到呢,就一臉春色。”
杜青衫忙收斂笑意:“你就不會說句好話?”
他還以為她的憐憫之心能多維持一段時間呢,沒想到,是他錯看了。
宋歸塵正色道:“所以,你到底是信還是不信?”
“我信,我當然信。”杜青衫又笑起來,“你這副要是我不信,你就死給我看的表情,我敢不信么?”
“算你有眼色!”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林先生的徒兒,居然是個出口成臟、舉止粗魯的女子,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你——”宋歸塵作勢就要打杜青衫,卻被杜青衫抬手制止,“咱們現在可是在同一條船上啊,你可別亂來。”
這春寒料峭的,鑰匙掉進西湖中去,可夠兩人好受。
宋歸塵撇嘴哼了一聲,收回手,端坐下來,靜靜地望著湖中景色。
初春時節,湖面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并不是游湖的最佳時機,但不遠處亦有一艘小船,大約也是前來賞景的。
“哎,我忽然想起來一句話,你一定沒聽說過。”杜青衫見宋歸塵忽然安靜下來,料想她一定是在心里傷心不能回到師父身邊去,便想逗一逗她。
宋歸塵歪頭:“你說來聽聽。”
杜青衫微一沉吟,緩緩念道:“十年修得同船渡。”
聞言,宋歸塵重復了一遍,才搖頭道:“這一定是你杜撰的,我可從未聽說過。”
“哎,你這人怎么這樣呢,分明是你孤陋寡聞沒有聽過,卻冤枉別人杜撰,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見他說得鄭重,似乎真不像是杜撰,可宋歸塵翻遍腦中所讀詩詞,卻從未聽過這么一句,因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自己編出來,忽悠我的。”
還十年修得同船渡呢,那他們倆這不是已經同船渡了么。
也修了十年不成?
杜青衫笑道:“后頭還有一句,你要不要聽?”
宋歸塵預料他沒安好心,但又猜不透他究竟安了什么心,只歪頭等著他繼續說下去,只聽杜青衫又念:“百年修得共枕眠。”
“眠”字話音才落,船尾劃船的武叔只聽“撲通”一聲,小船左右搖晃了幾圈,武叔忙將小船穩定下來,再看向船頭,哪里還有杜青衫和宋歸塵的身影。
武叔放下船槳,五步并成三步走到船頭來,往湖中看去,平靜的湖面如一面鏡子,只有船邊的一小灘水漬彰顯著方才確實有人掉下去了。
盯著湖面看了半晌,武叔呢喃:“這臭小子,在小姑娘面前,盡說些有的沒的,人家姑娘不生氣才怪。”
又看了看水跡,武叔眼底帶上幸災樂禍的笑意。
“落水之時還要拉上人家姑娘,這波操作武叔我也前所未見。公子,追妻路漫漫,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