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板著臉捂嘴咳嗽一聲,將筷子在桌上敲了敲對齊,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幾筷菜,半贊嘆半譏諷:
“做菜的手藝比醫術強太多了,你以后就安安分分當個廚子得了,別去行醫害人。”
宋歸塵:您是老人家,您說得都對,我不生氣。
林逋不客氣地快老人一步,將最后一個雞腿夾走,輕飄飄地掃了老人一眼:“吃飯就吃飯,那來那么多話。”
老人吹胡子瞪眼,看向宋歸塵:“瞧見沒有,這就是你師父的真實面目,你可別被他平日的表象給騙了。”
宋歸塵才和杜青衫在聳翠樓吃了飯,這會兒一點也不餓,只含笑看著二老搶食,也不偏向任何一人,只眼明手快地給二人斟酒夾菜。
“來,雞腿沒了,這還有鴨掌嘛,師祖吃鴨掌。”
林逋一記眼刀掃來,宋歸塵連忙給他也夾了一筷鴨掌:“師父,您也吃。”
待二人一番風卷殘云,桌上的菜盡皆下肚,宋歸塵眼巴巴地看著老人:“師祖,您瞧啊,這酒也喝了,菜也吃了,那關于顧易的病——”
老人滿足地打了個飽嗝,捋著胡子點頭:“你放心,回頭我就去給他瞧瞧。”
宋歸塵大喜,越發殷勤地給老人捶腿捏肩,看得林逋瞠目結舌。
他這徒兒,何時這么狗腿了?
桌上的桃花酒還剩半壺,酒香勾人得緊。
宋歸塵卻忍著不喝,給老人和林逋頻頻倒酒。
不多時,二人喝得酕醄大醉,老人趴在桌上嘴里嘀嘀咕咕,林逋則面色酡紅,舉著酒杯叫宋歸塵繼續給他倒酒。
宋歸塵拍了拍手,將酒壺里最后一滴酒倒在自己的酒杯里,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嘖嘖,這么好喝的酒,她卻不敢多喝,真是太可惜了。
要是喝醉了,又跑到段小塵身體里去,那就完蛋!
宋歸塵抿了一口酒,回味了一番,才躡手躡腳來到老人跟前,低低叫喚:“甄神醫?甄神醫?”
“別……別叫老夫!老夫不救,不救!”
“不不不,我沒有叫你救人,我就是想問你個問題。”
“什……什么,問題?”酒醉的甄神醫神志不清,結結巴巴。
宋歸塵暗笑:“你什么時候收我師父為徒的?”
“你……你師父,你師父是……是誰?”
“就是林逋,林君復。”
“噢,他呀,他不是我徒弟,老夫……老夫沒有他這個徒弟。”
宋歸塵皺了皺眉,正要再問,老人動了動,頗為憤怒:“他就是個,就是個……”
“就是個啥呀!”宋歸塵急得滿頭汗,這老頭,說話怎么說一半呢。
“就是個……”
老人話沒說完,倒是響起了震天鼾聲。
宋歸塵瞬間石化。
敢情她上好的梅花酒,就這么沒了唄!
還想著灌醉二人,好套話來著。
師父口風一向嚴實,這么多年,他的過去自己半點兒也不了解,想從師父口里套話,那是難如上青天,而且師父酒品極好,喝醉了也是安安靜靜地睡著,從不耍酒瘋。
那就只能從這老頭身上下手了,宋歸塵的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
可眼前這場景,喝了她的酒,什么消息都沒吐出來,就呼呼大睡是怎么回事?
宋歸塵氣得兩手叉腰,使出吃奶的勁兒將老人和林逋拖到塌上,收拾了滿桌殘跡,懷著氣憤難當的心情回了自己屋。
罷了,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