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覺得此時的小塵前所未有地溫柔動人,她站在波光粼粼的小西河前,眸子里倒映著滿河花燈,盛滿了這世間所有柔情蜜意。
正看得出神,宋歸塵突然回頭,笑盈盈地瞧著杜青衫:“怎么?傻了?”
“沒,只是,小塵難得說一句情話,我要多品味一會兒。”
小塵撲哧笑了,心想,我以前沒有說過情話么?
不由仔細回想了片刻,好像似乎確鑿是沒有怎么說,尤其是比起杜青衫有事沒事借著笑言訴真心來,自己確實沒有給他足夠的回應?
緩緩點了點頭,宋歸塵鄭重地承諾:“那好,以后我會常說的。”
杜青衫霎時笑開了,只覺得這么照顧自己心意的小塵真是可愛又撩人。
眼前人行事向來隨性,對待上了心的事情卻又和林先生一樣,一絲不茍,一板一眼。
養鶴,種梅,做飯,編撰……每一樣,她都認真而誠懇。
唯有,在對待自己的心意這件事上,她顯得有些倉促,倉促得叫自己的一顆真心忽上忽下,只好時時試探,處處在意。
此刻聽她這樣說,杜青衫一顆心像是南飛的烏鵲找到了可棲之所,霎時安定下來,周遭花燈夜景,都美得不可思議起來。
“我娘說過,情話是男子對心愛的女子說的,小塵心里有我,我就滿足了,情話就讓我對小塵說吧。”杜青衫在宋歸塵額頭掠過一吻,平復了激蕩的心神,“小塵,我真高興。”
于是意料之中地,杜青衫看到眼前人悄然紅了臉。
回望燈如花,未語人先羞。
他的小塵,也是會羞怯的姑娘呢。
杜青衫又一次生出真想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之感,沒有家仇,沒有京都風云詭譎的恩恩怨怨,也沒有神秘黑衣人無休無止的追殺……
只守著她,長長久久,朝朝暮暮。
很快將這份癡想收拾好,想起方才《唐詩備問》一事,杜青衫將宋歸塵掰朝自己,好看的眸子里盛滿暖意:“我杜青衫今生遇到小塵,才是我的幸運。”
他道:“我知道小塵你憐惜那段小塵,就算她盜用你的書印刻,你也不愿與她計較。然而有些事,是不可以妥協和無所謂的,你的妥協和善良,往往會讓心懷不軌的人得寸進尺。”
段小塵的心思他是見識過的,談不上有心計,但也絕不是善茬兒。
她在小塵身體里多月,占據小塵的身份并祈求小塵不要和師父說出實情,二人身份換回來后,她又機敏地在自己面前說出她是杜府丫鬟,并以此獲得了自己和武叔的憐憫,后又進入顧府成了顧家千金,這些,倒都可以說她是個年幼孤女,為生存而不得已為之。
然而那日在聳翠樓,孟樓長的侄女小逸埋怨杜青衫金屋藏嬌之時,段小塵突然出言打斷了杜青衫要解釋的話。
當時,杜青衫就暗覺這小姑娘不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