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衫不知原委,故不明白宋歸塵為何執著于打探那本《唐詩備問》,只道她是單純地想了解行情,好想法子賺銀子。
雖然早就知道小塵并非不食人間煙火之人,捕獵打漁做飯樣樣精通,從來不會在衣食住行上苛待自己。
然而乍一見她為了賺錢而如此“殫精竭慮”,杜青衫感到十分有趣,笑問:“莫非師父在銀錢之事上克扣小塵了?”
所以小塵才委委屈屈地下山,準備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宋歸塵朝他翻了個白眼,自信一笑:“秦老板,如果這本《唐詩備問》就賣得如此之火的話,我這里有比這個更好的,保證比這個賣得更好。”
見秦老板半信半疑,宋歸塵莞爾:“不巧我今日沒將書帶來,明日此時,我將書帶來,秦老板過目后便知真假。”
“如此,那就有勞宋姑娘明日再跑一趟了。”
“不麻煩不麻煩。”宋歸塵噙著笑,向秦老板告了辭,走到門口時,杜青衫突然頓住腳步,回頭問,“秦老板的這本《唐詩備問》,是從一個十五六歲的妙齡女子手里得到的吧?”
秦老板和宋歸塵都是一驚。
秦老板驚的是他說得確實沒錯,那段姑娘確實十五六歲年紀,生得柔柔弱弱,怯生生的模樣我見猶憐。若不是親眼所見,他都不太相信這本書出自她手。
宋歸塵驚的是,杜青衫這臭小子心思倒是轉得快,從自己的反常里馬上就想到了事情原委。
歪頭看向杜青衫,伸手拉住他,柔柔一笑:“我們回去吧。”
語氣雖溫柔,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杜青衫定定瞧了她半晌,終是妥協了,跟著她離開了勤有堂。
“小塵,那本《唐詩備問》是你所作對不對?”才出了勤有堂,走在花燈如晝的小西河街邊,杜青衫無心賞景,一雙眼睛都放在身側的人身上。
宋歸塵笑著點了點頭:“月前我將此書送給了段小塵,沒想到她倒是心思玲瓏,這么快就印刻出來賣了。不過這樣也好,她在顧府無依無靠的,有個收入來源,手頭上寬裕些,也不至于受別人的氣。”
杜青衫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段小塵不受別人的氣,你倒是將氣都自個兒憋進肚子里去了!
這心得多大啊?啊?
感受到身邊之人沉聲不語,知道他的心思,宋歸塵笑笑,和他拉近了一點距離,大膽又小心地扣住他的手,看著滿湖華燈,深深一嘆:
“其實昨日萬老板派人給我送書來時,乍一見到這書,我是又氣又惱的,不過方才見到你,我就都無所謂了。”
心愛的人主動牽著自己的手,雖然是她握著自己,角色好像反了,不過杜青衫依舊如吃了蜜似的甜,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不解地看著宋歸塵:“見到我,你就走無所謂了?這話怎么說?”
“見到你,我突然意識到,我已經有了這世間最美好的東西,何必為了別的什么分我心神呢?杜青衫,你大概不知道吧,只要看到你,我就覺得我定是世上最幸運的人了,完全沒必要與他人計較。”
世人都愛聽些情話,尤其從心上人嘴里說出來的情話。
杜青衫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