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杜青衫也是要回開封,方向是一樣的,二人便結伴同行。
無法阻止恩師入京復相,王曾心中哀憤,又見身邊這個年輕后輩端厚持重,眉目如畫,心想自己不在京師的日子里,勸諫恩師的責任恐怕就要落到他的頭上了。
因此王曾一路對杜青衫諄諄教導,只恨不得將為官之道都盡數教給杜青衫。
杜青衫對這位和恩師一樣一生正直的前輩同樣十分欽佩,因此對他的話認真地聽著:“大人放心,晚輩一定盡全力協助恩師。”
王曾道:“丁謂王欽若之流虎視眈眈,恩師此番入京,想不出錯,太難!阿晏吶,你須得時時小心,處處留意,若恩師陷于兩難境地,千萬提醒他老人家,莫走迷途,及時抽身。”
“莫走迷途,及時抽身?”杜青衫不解,“大人此話何意?”
王曾語重心長地對杜青衫道:“你也是官宦人家出來的,當知為官不易,做個好官更是不易。恩師縱有清君側之凌云志,但朝中宵小橫行,我只怕恩師還未來得及出手,就被小人所挾制......”
杜青衫是個聰明人,王曾稍一解釋,他便想明白了其中道理。
只是即便明白,卻依舊無可奈何。
不由嘆道:“依晚輩之愚見,恩師今次,莫如辭官歸隱,倒還能保留一生清譽,如今入了京去,反倒將把柄送到了丁謂桌前,更讓天下士子痛心疾首。”
“正是這個道理......”
一老一少,二人一馬晃悠悠往開封方向走,因耽擱了些時日之故,還未進城,天便黑了下來。
好在如今天氣漸暖,杜青衫又帶有足夠的食物,二人倒未挨餓受凍。
坐在鋪好的草墊上,就著燃燒的火把,吃著美味的肉餅,王曾苦笑道:“想不到在這荒郊野外,也能吃到如此美味。”
杜青衫好看的眸子帶了絲絲笑意:“這是小塵特制的宋氏肉餅,不僅美味充饑,還方便攜帶,堪稱出行良友。”
王曾感興趣地端詳著手里規規矩矩的肉餅,看不出來有什么特別的,不過特別好吃。
“這個小塵姑娘定是你的紅顏知己了?”
杜青衫忍不住笑了:“不僅是紅顏知己。”
王曾一副了然的神態:“可惜,我就要去應天府了,不然還可以腆著臉上門蹭點飯吃。”
“大人有朝一日,定會重返開封的。”
“哈哈哈,借阿晏吉言。”
王曾露出了這幾天來唯一的一個笑容,自從聽聞恩師上奏天書為真之后,他一直茶不思飯不想,一心要來長安,當面問過清楚。
今日問倒是問清楚了,可恩師迥然不同的態度,更叫他心神懼裂,悲傷過度。
此時腹中空空,加之肉餅美味,他一口氣吃了五個肉餅,不好意思地對杜青衫道:“若是被小塵姑娘知道,我將她為你貼心準備的干糧全吃完了,定然記恨于我。”
杜青衫哈哈笑道:“小塵平日可沒少提起過大人您,她若知道您這么喜歡她做的肉餅,喜歡都來不及呢。”
“哦?小塵姑娘常提起我?”
“大人您不知道,小塵她啊,是個十足十的書呆子,對書讀得多的人最為崇敬,尤其大人你乃當朝唯一一個連中三元之人,近來她常在我耳邊提起......”
連中三元,話本子里故事的主人公常是這樣優秀少年郎。
但其實,真正連中三元的,歷史上少之又少。
自古言:“文不稱第一,武不稱第二。”要接連在鄉試、會試、殿試中考中第一名,客觀地說,確實相當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