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了,佟大人也不過府坐坐。”
面對貴福的高漲熱情,佟懷信有些淡漠疏離,開口都是淡淡的。
也沒有了一慣的笑臉。
“顧維均在忙什么呢?”
他也不再稱呼他為“小表弟”,公事公辦的嚴肅。
“啊,少掌柜的在前廳招待客人呢,大人有事?”
佟懷信與身后半步之遙的齊遠,交換一個眼色,才轉頭來回貴福。
“不急,等他都忙完了再說也不遲。”
“那大人還是里邊上座吧,馬上就開戲了,今兒可是鳳祥戲班的封箱場,袁老板親自上陣,錯過了又要等一年了。”
貴福樂呵呵給佟懷信介紹,殷勤地請人進去。
“哦,是嗎?”
這噱頭,聽得佟懷信都不由得心下一動,不管后面如何,當下先好好享受一番,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袁桂鳳每次登臺都要一個人待會兒。照例是把所有人都支開,只自己一個人在帳子里。
他一身琉璃白,對鏡描眉畫眼,涂的細致,不想鏡中突然闖進一個身影,正含笑望著他。
“少掌柜的?”
他描眉的黛筆一個不穩,猝然落地。
“這個東西你應該認識吧,袁老板?”
顧維均揚了揚手中的紅繩相思豆。
那是他曾經年少懷春時,送給王氏的定情之物,只是王氏從來都好生收著的,沒想到會落在顧維均手中。
“少掌柜的何意?”
袁桂鳳強裝鎮定,彎腰俯身去撿那掉落的黛筆。
“哦,這是我前幾日撿的,記得袁老板有一模一樣的,所以問問。”
顧維均話說的巧妙,明明已經心知肚明,還故意含糊著不點破。
“袁某不知,少掌柜的許是眼花記錯了。”
袁桂鳳暗自松了口氣,心里思忖著或是這王氏死后,不知道被哪個侍候丫鬟給翻出來的,來自我安慰。
“哦,我記起來了,這是巧兒貼身戴著的,好像還是我大哥留給她的。”
“得趕緊去還與她,這孩子最近出了這么多事,魂不守舍的,爹留給的東西還能當個念想。”
顧維均一拍腦門,如同是剛剛憶起。
“袁老板,實在抱歉打擾了。”
留下這些不得不令人遐想的只言片語,顧維均刻意轉身離去。
“爹?”
袁桂鳳跌坐在地上,雖著的單薄,額頭已開始滲出不少細密汗珠。
他回憶往昔。
“袁郎,我若想給你生個孩子,你要是不要?”
那時候還是個眉眼吊尾似一汪春水的小姑娘情態的王氏,吐氣如蘭,勾的他神魂顛倒。
他說:“那就生唄,只是有了我這個爹,要入下九流的,一輩子被人瞧不上的,你也樂意?”
王氏媚眼如絲,大紅的蔻丹在他微敞的精壯胸膛游走。
“那可不行,我的閨女必須要是人上人!”
這傳聞難道是真的?
袁桂鳳一個人呆呆癱在原地,怎么也起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