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深刻的發言結束,夏廉貞看向女兒的眼神有些復雜。
他沒有想到這小丫頭片子能有如此深刻的見地,關于琉島,關于民族,這些問題,恐怕他一輩子都很難提前認識到這么透徹,果然,人還是要走出去,放眼整個世界,眼界自然高人一等。
他驚訝震撼于夏瑜的言論,卻并沒有急于否定,或許對于山本松崎的目的,琉島的一些行為,他這個據說在琉島留學幾年,師承大師的女兒,更有十足的把握。
他沉默了一會兒,握緊的雙拳逐漸松開,繞過這鋪滿公文文書,雜亂不堪的桌子,踱步到夏瑜跟前。
夏瑜抬起頭,對上夏廉貞那張嚴肅而又苦大仇深的臉。
兩個人就這么對視了一會兒,夏廉貞最終露出了欣慰,那雙還沾著墨汁的手,情不自禁,頗有些釋懷跟自豪地重重拍了拍夏瑜寬大無比的皺巴巴藍色長袍下,瘦弱的肩膀。
“可惜了,你是女兒身。”
“哦,也不,身為女兒,心卻烈。這樣的一個亂世,是男兒還是女兒又何足掛齒?只你這身子骨,太瘦弱了!”
說到底夏瑜是身穿,一個二十一世紀,天天坐在電腦桌前熬夜,可以在家一周不出門的宅女,跑兩步都容易出虛汗,身體底子能好到哪兒去。
夏廉貞隨意輕輕稍稍用力,一捏肩頭的骨頭,夏瑜立馬面露痛苦之色,疼地直叫喚。
“明日起,爹親自操練你,幾年不見,不僅馬術的水平大幅度下降了,怕是你娘從小教的箭術防御也忘的一干二凈的了。”
“要不是有小橘,你怕不知道要死在外面多少回了。”
提到小橘,夏瑜面露傷感,夏廉貞知道自己言語有失,趕緊輕咳一聲,催人趕緊回去休息。
夏瑜失魂落魄,出了夏廉貞的大帳,抬頭看向那明亮的圓月,深深嘆了口氣。
這由自己構建出來的世界,真是神奇,想她在自己真實的世界,永遠也看不到現如今眼中能看到的如此巨大完美又亮如銀色玉盤的月亮,像是制作精良的動漫里才會有的美輪美奐的特效場景。
現在,她到底要怎么做呢?要怎么做才能把小橘換回來?這是她欠她的。
還有失蹤了的劉衍,此刻她都已經顧不上了。只是為小橘擔心時,才會偶爾再記起他。
圣教節如期而至。
李斯翰忙著制作所謂“圣水”,心無旁騖。
巧兒推門進來,見他擺弄的瓶瓶罐罐,左一瓶兌到右一瓶,桌上各種的藥草奇花,她只認識兩種,絲狀的紅色花瓣,開得很妖艷,用嬰兒血肉培育澆灌,還有一種長相奇特的蘑菇,她“有幸”食用過,那種沖上巔峰,扶搖直上云霄的興奮,讓她難以忘懷。
李斯翰在瀝干水分,將那些黃棕色的汁液再次混合在一起,都倒在一個五光十色的琉璃瓶子里。
巧兒不敢打擾,她從李斯翰偶然間的一抬眸的眼神里突然品出了毀滅二字。
沒錯,毀滅。
她急忙把頭縮了回去,雙手交疊著死死箍住自己的嘴,不讓其發出聲響,貼著墻也不敢動。
好在過了良久,李斯翰并沒有要出來查看的意思,依舊沉浸在自己歡樂的配藥世界里。
這一回,他要干一票大的,反正這個世界,人命如草芥,他沒有那么多的禁忌,不用各種虛偽的道德掩蓋,他可以將一切直接付諸行動,付于實踐。
想想都覺得美妙。
巧兒高度緊張,躡手躡腳沖出了這一層。
地下室空空蕩蕩,回音又可以傳到很遠,她屏住呼吸,靜地連自己輕微的喘息聲皆可聞。
提心吊膽來到地下一層之時,她緊繃的神經,突然被一只夾著尾巴哀嚎的小狗給嚇了一跳。
這家伙顯然是剛被抓進來不久的,看這體型瘦地根根肋骨分明,也不知為何,明明之前只是抱著頭卷成一團瑟瑟發抖。
見到巧兒竟哀嚎起來,這“嗷嗚嗷嗚”
地可憐模樣,急切將整個狗頭塞在黑色大鐵籠前,聽著看著叫人心碎。
李斯翰的手下并沒有來查看,許是平時這樣的哀鳴早就見怪不怪了,反正它們的下場不過是用廢了之后,在郊外土坡之上的隨意丟棄。
他們更愿意守在外面,偶然下來巡視一圈,最好是永遠也不要下來。
這下面深不可測,都是一孫人不人鬼不鬼的瘋子怪物,要是被抓上咬上一口,那可就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