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衍表現得同他內心所想一樣:不是很在乎。
“當初抗民義團的時候,要人家自己組織武裝解決,朝廷不管,現在又要卸磨殺驢,叫他們交出兵權,還要多多上供,老百姓的死活,誰管?”
劉衍擼夠了,拍了拍小貓的屁股,她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伸展了一下身子,慢悠悠朝門外的小花園走去,一個大跳,白手套又夠起了花上的小飛蟲。
“可是,圣上您好不容易坐穩的皇位,這些潛在的風險,必須在長成堅不可摧的參天大樹之前,一網打盡!”
“怡親王說的極是。”
“也該搞搞分地的事兒了。”
走到那個過去陪伴了他幾載青燈孤坐的長案前,劉衍鋪開白宣,蘸著黑汁,稍一提氣,目光如炬,下筆氣勢恢宏,揮毫脫墨,“土地改革”四個大字,躍然紙上。
一氣呵成。
“分地??”
怡親王不懂劉衍的意思,走近一瞧,這四個字拆開了,每一個都認識,怎么聚集到一起,橫看豎看就是不明白。
“不明白?”
劉衍一挑眉,微微一笑,像是事先準備好的一樣,從長案上高高摞起的,厚厚一疊書本和圖冊堆里,輕車熟路找到那一沓墨跡早已干透了的東西,一股腦兒塞進怡親王手里。
“天朝土地改革指導方針?”
打開,大致翻開瀏覽了第一頁,這個東西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理解起來很是吃力。
更不要說提意見。
“哦,對了。”
劉衍又記起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從長案混亂的一堆東西里,摸索了一陣子,終于在最下方找到了那個明黃色的威嚴的龍紋盒子。
小心翼翼的打開,拿出一方大印,示意怡親王將東西拿過來。
怡親王直愣愣,完全搞不清眼前的狀況,不曉得劉衍究竟要做什么。
只是出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準則,幫著賦予了這份他完全不理解的東西,象征著這個國家目前為止,最高的承諾。
“好了,第一步算是下定決心邁出去了!”
劉衍顯得很高興,有些親近地拍了拍怡親王的肩膀。
怡親王有些受寵若驚,縮了縮脖子,這是他第一次接收到劉衍的笑臉。
換作以前,兩個人永遠關系緊張。
所以,這一次,這個什么什么土地改革,只要皇上高興,他陪著一起胡鬧也能夠接受。
“朕琢磨著,這東西一頒布下去,必定引起軒然大波,各地的地主富紳,一定橫加阻擾。”
“所以,這次改革,一定要從京地開始,先從皇親國戚開始。”
劉衍說的一本正經,又轉向怡親王,給了“寄予厚望”的眼神。
“所以,怡親王,代表皇家,您先打個樣兒。”
“啊,啊?”
內心正老淚縱橫,感慨萬千的怡親王忽然一愣。
他這一“啊”,還根本沒意識到,劉衍的這句話究竟意味著什么。
這哪兒是什么少年人的小打小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