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只發生在了一瞬間。
“怎么了這是?”
管家負手立在小院子不遠處的廊檐之下。聞聽動靜,他早就默默在這兒站了一會兒,等這嬤嬤出來回話。
“還不是那個帶來的沒輕沒重的小丫頭片子,把這討彩頭的金剪子給玷污了,害得奴家還要趕緊再去重新換一把新的來,榮昌,按我說,這新進門的夫人就應該找立立規矩,關個十天半拉月的,就不信她們還能這樣撒野!”
嬤嬤機關槍連珠炮的密集輸出,讓管家不由得皺了眉,他打量了一眼,嬤嬤手里正拿著的那把頭上沾了女孩子鮮血的金剪子,竟然閃現了詭異的紅光。
他原以為是廊檐下,那一盞盞仍舊點著的紅色燈籠的照射,可略帶仔細地看,還是能察覺出,紅燈籠同這紅色光的區別的。
紅燈籠的光是死物的,昏暗又布局勻。
而這金剪子發出的紅光,是發自本身的,像是受到了什么寶物加持,有了屬于自己的生命和靈性。
他忽然靈光乍現,想起了什么。心中一陣狂喜,面上還要表現的往常如一。
中堂大人的秘密,雖然藏得很深,但他作為在身邊陪伴了多年的管家,還是知道了很多內情。
管家伸手,問嬤嬤要下了那把剪子。
“榮昌,這剪子帶血不吉利。你要它作甚?”
“不該問的就別問。府上很多事情還輪不到你一個老媽子來操心過問。”
對于嬤嬤這樣在府上多年,欺軟怕硬陽奉陰違的老人,管家從來都是不給好臉,冷言冷語,反而能得了尊重清凈。
話一出,嬤嬤也不再多言,乖乖交出了那把剪子。
管家提溜著手握的那一頭,就此揚長而去。
嬤嬤站在原地,搞不懂管家的心思,她只覺得她的榮昌,這個轉身的瀟灑背影多有魅力,想入非非什么的,便也是她在這府上孤身一人多年,唯一的心靈慰藉了。
得了剪子的管家,轉過兩個門廊之后,才顯現內心的激動,他腳下生風跑得飛快,又生怕被人看見。
黑夜里他像一只西方暗黑杜撰的神話里,迅猛穿梭在曲折長廊里的一只黑色的貓,詭異地如同在接受巫師的召喚。
可惜他跑得太過忘我了,悲劇只發生在了一瞬間。
毫不起眼的一顆掉落的念珠,將他一路送上了黃泉。
他滑行這一路沖向了兩旁的景觀花圃中,往日里就長得還算不錯的肥大鋸齒形綠葉子,團團包裹著,血紅色的遲遲不愿開放的花骨朵兒。
很不幸的他一頭栽了進去。
撲進了那一片綠色里,那一把原本被他緊緊握在手里的剪子,早就以一個優美的弧形拋上了天空,又直直的落下。
這一刻,它像是突然長了眼睛,非要固執地瞄準管家的后背,也是那最關鍵的位置,狠狠扎了下去。
鮮血很快暈濕了后背的衣衫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