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邀請她一起吃頓午飯,被推辭后,陳林芝陪趙白露走著,送對方去坐公交車。
身上多出件衣服,阿梁特意回家拿來的毛衣,估計沒洗過,還有一股子煙味,尺碼偏小,湊合著穿。
走了幾十米都沒說話,趙白露察覺到異樣,率先問他說:“你好像變了個人,跟幾個月前不太一樣。”
“進去蹲幾個月,長大懂事了吧,我以前是什么樣?”陳林芝反問她。
“話多,愛熱鬧,好像更活潑點。”
趙白露說完,趕緊補充句:“我覺得你現在這樣更好,以后還是別那么沖動了,我爸他就是警探,每天都抓許多人,你想不想......找份工作?”
陳林芝聽出這小妮子是婉言勸自己懸崖勒馬,對此有點想笑。
畢竟二十多歲的人了,居然被一個高中生小姑娘勸“從良“,這人生確實算得上失敗。
失敗的是以前那個他,這會兒可沒有覺得丟臉,陳林芝坦然來句:“有案底,找工作不容易吧,而且我這年紀總不可能再去學校拿文憑,以后做什么我暫時還沒考慮好,但你放心,不會給你爸抓我的機會。”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白白送上門給別人壓榨,太沒意思。
倘若有可能,陳林芝倒是想嘗試著做點小生意,好歹知道未來三十多年的社會巨變、行業更迭,先不說大富大貴,在他看來混口飯吃應該不難,總不會淪落到像先前一樣高不成低不就。
聽見那句找工作不容易,趙白露下意識以為他是真想去找,瞬間動起力所能及幫幫忙的念頭。
走了沒多遠,站臺等車。
送她上車之后,陳林芝沿著原路往回走。
雙手插進口袋里,腦袋想著雜事。
比如怎么幫獄友王老頭,找到他想找的人,又或者是往后吃喝怎么辦,錢包比臉還干凈,大概只能靠蹭飯了。
路邊包子鋪傳來香味,附近還有武館以及中藥鋪,繁體字比較多,圣誕節裝飾到處都有,商店門口愛掛紅燈籠。
各種文化在此匯聚,路面上看不見幾位白人或是黑人,放眼看去幾乎都是亞裔,包括日韓以及東南亞人,主要還是華裔。
新的文化,新的生活。
朋友、親人,一想到和曾經徹底說拜拜,陳林芝就高興不起來,懶洋洋打著瞌睡,跟殷蟄、阿梁匯合,去了家環境一般的小飯館,點了四菜一湯,外加瓶白酒。
汾酒,度數挺高,入口從喉嚨一直辣到胃。
阿梁此刻吃著炒豬肝,身子往前傾,拿筷子指指坐在門口的一對夫婦,小聲告訴說:
“那是我家新鄰居,剛從大陸過來,本來只掛四萬多美金,地產經紀人夠黑,幫著房東從他們身上坑了將近兩萬。
我家怎么就遇不到這種冤大頭,要是老房子能賣出去,我媽想去買套門口帶草地的小房子,最好有兩層,到時候結婚用。”
對這年代的物價水平以及房價,陳林芝有所了解。
比如在這唐人街,有份穩定工作的上班族,全年收入能有個五六千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