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了一下,劉健倒是說話了,問道:“你如何讓百姓過上安居樂業?”
想了一下,張浩回道:“《禮記.禮運》所言,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
這篇課文是初中就學過的,也是所有讀書人所為之奮斗的目標。
例子有了,緊著張浩又道:“小子以為,實現此者先得讓百姓富裕,百姓富裕國家才能富裕,民富國才能富,國富民才能更富,國家賦稅皆來自于百姓,百姓富裕便可為國家交稅,國家拿了這些稅可使用于幫扶還未富的百姓,這便是少富帶多富。
而在實現百姓富裕的同時,所謂的大道之行便也就實現了一多半,之后的那一般便是需要朝廷拿出從這些百姓手中收來的賦稅來扶持了,比如說有人家中,有常年臥床的病人,想讓這類人富裕便得是建立完善的醫療體制,也就是說讓他們不僅能夠請得起郎中,還能請得到最好的郎中。
再比如說有的人家遭了災,青壯都沒了,只剩下無所依靠的老人孩子了,朝廷可拿這些錢設立專門的養老機構,讓這些老人能夠安度晚年,再設撫養這類孩子的福利院,期間要請先生教他們讀書,或教授他們以后能夠生活的技能,讓他們長大之后不僅能報效朝廷,還能自食其力。”
張浩所言的這些,真就是劉健他們當初讀書之時所為之奮斗的追求。
說了這么多,劉健又問道:“如何讓百姓富裕?”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想了一下,張浩這反問道:“世伯覺著如何鑒定百姓是否富裕。”
知道了劉健怎么想,才能依托他的想法做出回答。
劉健表現的頗為謹慎,頓了一下,才道:“自然是錢糧。”
知道了劉健的意思,張浩這才又道:“小子也是這樣想,糧的多寡,需要革新生產工具,改良品種,大力開墾荒地,另外還要多修溝渠,改河道灌溉,自然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慢慢鋪排,不可急于求成,多役百姓,至于錢的問題,小子以為還得是適當扶持商賈,讓南地的東西,能運送到北地,甚至是讓北地的東西運送到南地,物以稀為貴,只有百姓手中爛大街的東西流通起來,便可實現富裕,世伯可有想想,就拿淮南的橘子來說,他若只待在本地人的手中,終有一天會變成臭瓜爛果的,可若是經過一番運輸,有北方百姓想吃,而手里又恰好有些余錢,那這些不就變成錢了,如此一來本來要在來年充當肥料的東西頃刻之間便翻身上漲了好多倍,直接變成錢充進自己的腰包了。”
張浩也就是簡單說一些,他也不敢多說,劉健和謝遷萬一跟不上他的步伐,不讓牟斌支持他那可就不好了。
說了這么多,張浩有些口干舌燥了,端起酒杯喝了一杯酒,瞧著劉健和謝遷臉上并未有不滿,才繼續道:“實現富裕之后,還需著手強兵,若是兵鋒不強,所有一切不過都是曇花一現,不知何時就得被別人做了嫁衣,我大明北有韃靼,南有安南,海上還有倭寇佛郎機人,若不修兵戈,無論哪一方涌進,必然會被蠶食,國家只有富了才能強,但強也是支持富必不可少的一大助力。
說到此處該說的反正差不多都已經說完了,張浩倒了酒,道:“三位世伯,喝酒!”
酒倒滿之后,劉健等人并未端杯。
張浩也不著急等著他們自行考慮清楚。
很快,劉健出言問道:“這些你與陛下說過嗎?”
張浩當然是搖頭了,不說這些他真的就沒有朱厚照說過,即便是真的說過他也不能告知劉健的。
突然,劉健端起了酒杯,問道:“這些都是你自己考慮的?”
這個可以實話實說了,張浩回道:“是,這些都是小子自己想的,小子年輕,一些事情說的或許不對,還請世伯指正。”
劉健一手端著酒杯,用另一只手擺手,回道:“你想的很好,老夫都被你說動了,四書五經老夫也熟讀過,年輕之時也才考慮過這方面的東西,不知何時老夫也就沒有好生考慮過這個問題了,為官的初衷是什么?難道僅僅是忠君嗎?”
接著劉健之言,一旁的謝遷也道:“對啊,我等是忘了愛民也是讀書的初衷一部分啊,百姓尚且食無裹腹江山如何安穩,江山不穩忠君也變成了奢談啊!”
張浩就不信在現在聽他說了之后,劉健和謝遷才想到這些的。
不過,劉健和謝遷既然恭維著張浩,那張浩聽著便是了,拱手道:“二位世伯不嫌棄小子說這些幼稚便是。”
劉健抬手,道:“你小子也莫要謙虛了,能如此侃侃而談說出這些,想必你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有你在陛下身邊老夫歸鄉也可放心了,陛下性子頑劣,也聰明,好生鍛造必成不輸太祖太宗的一代帝王,可惜先帝去世太早,陛下年幼,身邊又皆是如劉瑾一般閹豎,難聽良言。”
其實,朱厚照還真就沒有所想的那么不堪,他所行每一步都是有自己謀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