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書人干瘦的身材,頭發胡子都極為稀疏,若是數一下的話,估計也不存在任何問題的。
“這段草船借箭講的不錯,聲音渾濁極有氣勢。”
周方先是肯定了年老說書人的功底,隨之才問道:“三國演義和水滸傳在各大茶肆酒館說講之人不勝枚舉,你在此說講收獲如何?”
現在娛樂項目少,好多人為了聽書才進來喝茶。
因而一個好的說書人對子茶肆生意影響很大的。
年老說書人老臉一紅,不好意思地道:“老朽年紀已大,聲音不夠厚重,說講這氣勢磅礴本子著實差強人意,茶肆生意一般,掌柜仁義才允許老朽留下說講。”
說書之人需要的是渾厚的嗓音,也就是說需要聲音由磁性之外,還能有抑揚頓挫的本事。
能做到這一步,的確并非一件易事。
周方沒多言,笑了笑,道:“在下實話實說,前輩海涵,年歲不饒人,前輩年紀越發大了,體力等各方面已不能與年輕人做比了,說講這種氣勢磅礴的小說著實不甚合適了。”
“唉...”
老者又是一聲長嘆,道:“現在人喜歡的就是這些,老朽實難找到新鮮的本子,聽小二說,閣下有好的本子,不知可否容老朽一睹?”
周方既然提建議,便是有了對策,頗為自信一笑,道:“在下還未寫好,不過,前輩若是敢說,在下倒是可以連夜寫說來。”
老者詫異了,不就是說講個小說還有敢不敢的?
“借說講諷今。”周方直言道。
話出口,見老者抗拒中還有些期待,這才頂了頂心緒,又道:“在下不妨實言相告,在下乃都察院御史,今日為朝廷,為天下黎庶與陛下諫言,請陛下約束新貴忠義侯張浩,可陛下不聽不說,還把在下大罵了一通,言官本就有諫言之責,在下諫言有何不可,凡是不聽言官諫言之君王,皆乃昏庸殘暴之君,陛下年幼,還有機會改變,在下想或許以民意可有所效果。”
說講諷今自古是小說家愿冒之險,即便因此丟了腦袋,也可成全自己忠義之名。
老者思考了半晌,道:“怎么說講?具體有何標準?”
老者愿問,周方這才又道:“在下可弄個本子,也可大致說講一下情況,前輩自行衡量。”
自行衡量就需要自己寫本子,或者臨場隨機應變,兩種都不易。
考慮了片刻,老者道:“老朽說講了這么些年,也摸清聽者喜好了,老朽自己來吧。”
老朽開口,周方毫不猶豫隨之便大致介紹了一番。
幾炷香功夫的介紹,總之就一句話,他乃忠肝義膽,毫無私心之人,而張浩就是繼續=劉瑾之后圍繞在朱厚照身邊那個最大的奸佞之臣。
“前輩別擔心,他張浩雖為侯爵,又是錦衣衛指揮使,可慫的跟什么似的,張鶴齡掠奪了東山最賺錢的酒具,他竟然連一句話都不敢說,更別提對付萬千黎庶了,如此說講,既能讓聽者聽者了解朝堂秘辛,也望陛下能夠就此覺悟,早日認識到誰乃良臣,誰才是能夠依靠之人。”
老者對朝中的這些事情不甚了解,就民間所傳之事說道:“老朽也聽聞,張浩乃安鄉伯庶子,之前便常被府中下人欺負,后來安鄉伯為之安排在了五城兵馬司,當日在王家燒雞鋪子被陛下打了,再之后便傳出了張浩多立功之言,人都說中間怕是有什么見不得之事,無論是劉瑾還是寧王皆乃陛下欲除之,而縱觀陛下那性子,且有年少,絕不可能有此宏觀布局,說不準乃是先帝早就布置下的,為了堵悠悠之口,才放到了張浩身上,張浩能有今日這一切怕也是走了狗屎運。”
有如此想法的不止老者一人,很多人都是如此分析的,老者只是說出了大眾的想法。
對老者的分析,周方點頭應道:“在下等也與張浩打過交道,一個瘦弱的豆芽菜,就連牟斌身上萬分之一的氣勢都沒有,就這樣的人攤手之間能夠誅殺劉瑾和朱宸濠,怕是無一人可信的。”
分析了張浩不足為懼,老者膽子更大了,二話不說,直接道:“感謝閣下之言,老朽知曉如何說了,現在老朽實在拮據的很,若將來賺了錢,定當登門致謝。”
周家也算商賈大家了,也不甚稀罕窮說書人的幾個感謝,他要的是為他揚名,為家族爭利。
“不妨事,皆是讀書人,能幫自是要幫一把的。”
至于幫的是誰,那可就得兩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