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朝會開始了。
朱厚照端坐在龍椅上,在大臣們行禮之后,隨之開口道:“忠義侯,你來說吧。”
事情是張浩調查出來的,由張浩來言說此事也方為最合適。
在朱厚照出言后,張浩沒有絲毫矯情,直接拱手應道:“遵旨,陛下!”
應答結束,隨之道:“本侯查明,興王私鑄銅錢達十萬貫。”
“十萬貫?”眾位大臣紛紛驚呼出聲。
張浩在這些人的驚呼減輕一些后,隨之道:“金銀銅皆乃我大明基本貨幣,貨幣的發行是需要朝廷來行進的,無論是藩王還是私人,誰若敢胡亂發行,那都是在破壞朝廷的貨幣體制,是與朝廷爭利,是百姓爭利...”
危害如何,自是不必言說。
張浩話還未說完,有人開口了,道:“大明律中,私鑄銅錢著乃為死罪,興王乃大明藩王,享受百姓供養,卻帶頭私鑄,此罪不可姑息。”
有人說話,張浩也就能解脫出來了。
如何處置讓他們相互辯論去,不然不管他如何開口,最后都會成為眾矢之的。
畢竟,總口難調,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達到所有人滿意的程度。
“嚴懲有必要,但興王畢竟有皇家身份擺在那里,若嚴懲了興王于陛下身名怕是也會造成影響。”
“王子犯法與百姓同罪,陛下乃天下百姓的君父,若陛下顧忌自身申身名,于天下百姓利益于不顧,那如何面對天下百姓。”
“王子犯法與百姓同罪固然不假,難道閣下忘了湘王的前車之鑒嗎?”
湘王朱柏,在建文帝削藩之時,就是因私印大明寶鈔之罪名被建文帝宣召入京之前**而死。
湘王一死,建文帝成了逼死叔叔的罪魁禍首,也失去了一部分的民心,如更為朱棣起兵靖難提供了借口。
此言一出,眾人皆不敢答話了。
在這個重視孝道的時代,不管叔叔是否有錯,若真把叔叔逼死,討伐之人必然不少。
無人敢言,剛才還辯駁熱鬧的朝堂瞬間安靜了下來。
落針可聞的環境之下,那些大臣屏息凝神收斂著自己的呼吸,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拉出去問話。
現在這個時候可謂是危險的很。
若說論罪,那豈不是與當初的黃子澄齊泰一樣了。
雖說他們都清楚,在當時那個環境之下,黃子澄齊泰并無錯,就如漢時七王之亂時間晁錯。
若說不論罪,可明明有罪,你偏說要放縱,有無可能是一伙的。
或者說,你在私下里也行有私鑄之事。
反正不管怎么說,敢在這個時候開口得不少勇氣才能辦到。
下面的那些大臣不說話,朱厚照便用銳利的眼神在群臣中掃過去。
凡是眼神掃過之處都會有一大片群臣低下那高貴的頭顱。
那些大臣不說話,張浩心中雖早有草稿卻并沒急著說話。
畢竟這是個大事,若讓這些人出主意,還得是給他們一個考量的時間才行。
許久,終于有一人站了出來。
“陛下,老臣以為朝廷既然知曉了此事便不能不管不問,但畢竟是涉及藩王,若以此事便定以死罪,難免顯得陛下不近人情。”
說這話的是英國公張懋,也只有此言方才是爭吵半天最有用的。
張懋出言,李東陽很快也道:“臣附議,臣以為當敲打為主,讓天下百姓知曉朝廷的態度,再昭告下去,誰若是再犯,便決不輕饒。”
李東陽神通出生,無論是文章和書法皆有極深的造詣,但性子上卻頗為圓滑。
這也是劉健和謝遷在辭官之時,非讓李東陽留下的原因。
他這人在各方勢力間都能混的游刃有余。
除此之外,倒也還有那么幾分的正氣。
反正總的來講就是個官場老油條,還是個能干了事的官場老油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