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楊廷和果不其然又提出張浩欽差以及節制各沿海衛所的種種不合理之處。
私下之中提出一次被拒絕,完全可當做是正常的諫言。
可這樣當著許多的大臣的面在朝會再次提出這么一次,這可就是在脅迫了。
雖說朱厚照昨日便從羅光口中知曉了楊廷和私會朝中一些大臣的事情,但此時的臉色卻依舊還是黑如鍋底。
喋喋不休半晌,楊廷和話音終于落下。
朱厚照帶著幾分不滿,勉強扯起一道笑容,問道:“臣聽聞昨日楊卿曾與六部的幾位尚書,一塊吃了飯,怎么?六位卿家今日不打算說話嗎?”
朱厚照也明白,他若與楊廷和單純辯駁的話,那指定會有不少文臣站出來。
像這樣直接轉移話題,反倒是殺了他們個措手不及。
朱厚照直白的詢問,讓幾人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良久,兵部尚書王瓊直接從列班中站出,手持朝板出言道:“臣等人的確是去見了楊閣老,陛下遣忠義侯出京以一品大員身份這本就于禮法不合,陛下竟還給了忠義侯節制沿海諸位之權,調兵之事本就乃是兵部和五軍都督府之事,陛下不顧禮制,憑自身喜好隨意降旨,臣民之中早就議論紛紛了,臣等食君之祿,當義無反顧為陛下分憂。”
王瓊當初也曾因得罪過劉瑾被調入了南京,升任到兵部尚書還沒多久。
王瓊此言出口,朱厚照不滿意了,他們若有一人能解決倭寇的問題,還需要讓倭寇狂妄這么些年嗎?
只是正當朱厚照出言時,一年輕人卻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王尚書此言下官不敢茍同。”
王瓊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當堂反對他的年輕人,問道:“你是何人,現居何職?”
年輕人絲毫不遜色,拱手回道:“下官于雙,現任翰林院侍講學士。”
翰林院為官至少是進士出身,且還是朝廷儲備人才之處,凡有重要位置出現空缺,必是要從翰林院提拔的。
“哦,于侍講,老夫所言有何不對?”
“王尚書說忠義侯巡視浙閩節制沿海諸位于禮法不合,可下官以為日常行事當有變通,倭寇橫行沿海百年,滋擾沿海百姓,使得我大明百姓苦不堪言,沿海管理奸商大族為私利更是與倭寇暗中勾結,可那些人奸滑如蚯蚓,很難抓到其把柄,忠義侯有辦法永久蕩平倭寇特別給予些便利也沒什么不妥的吧?沿海之地情況訊息萬變,給予忠義侯些許特權,也是為了平倭而備,難道王尚書以為忠義侯會有其他心思不成?”
楊廷和這些人在這么著也不敢給張浩扣上謀反的是屎盆子。
污蔑那可是要反坐的?
于雙一番話讓王瓊無言以對,而于雙陣營眾人卻沒有罷休的架勢,接著逼問道:“是啊,如今忠義侯出兵沿海正乃關鍵時期,王尚書卻大潑冷水,難不成是要動搖軍心,還是說王尚書想做宋時秦檜逼死岳鵬舉不成?”
王瓊這些人是否有私心也不會當面承認,更不會看到被人放在奸臣行列。
被年輕后輩當場擠兌,王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直接抄起朝板揮舞過去,“口無遮攔的黃口小兒,老夫對大明忠心耿耿,當初被劉瑾陷害貶于應天府之時,也無人敢把老夫與秦檜放于一處...”
王瓊堂堂兵部尚書,若真在朝中打了人,即便朱厚照不做懲處,他自己也得丟下臉面。
還未動手,便被身邊的梁儲攔了下來。
“王尚書稍安,小兒之言何必與之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