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從士紳和商賈手中收稅一直都是很多皇帝的夢想,怎奈這兩者與朝中文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那些文臣相互抱團,在朝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想要從這些文臣分一杯羹出來豈是那么容易之事。
滿清之時,少年天子康熙雖開創了最后一個盛世,但在其后期卻是已經窮的叮當響了。
若非后來繼任者雍正弄了一個士紳一體納糧當差以及攤丁入畝扭轉了這一局面,滿清怕也打不破胡不過百的定律。
整個滿清能夠持續兩百年,前期所靠的乃是從大明官紳商賈家中抄家所得之財,后面所靠的也就是雍正所開創的那兩策。
事實證明,其一若把征稅重心偏移到士紳商賈之中絕對可讓整個國家富的流油。
其二則是,從這些人手中征稅雖有不易,卻也不是不可成的。
張浩所言的這種構想,正好符合朱厚照的想法。
“父皇在世之時就曾說過,天下最富的乃是官商,最窮的便是朝廷,而且此種局面越到后來會越嚴重的,到時怕是還會出現朝廷與官商借錢的局面出現。”
這個問題很簡單就能想到,也不再于說弘治皇帝有先見之明所致。
這些官商占據著天下大半財富,卻并不會就此滿足的,土地兼并等事會越來越嚴重。
隨著破產農戶增多,不僅矛盾越發尖銳,朝廷所能征收的銀子也會越來越多。
種種所致,朝廷征的稅越來越少,用錢的地方卻是越來越多。
如此也就只能是找那些有錢人借錢了。
張浩笑了笑,回道:“到時怕是無法借出來。”
那些人若心中裝著些家國,就不會不管不顧一個勁兒往自己腰包里撈錢了。
朱厚照并非反駁,苦笑回道:“父皇說,到那時便是大明亡國之時了。”
弘治皇帝看起來好像一個老好人,眼光倒還真是毒辣。
崇禎在平女真部時就曾與官商借過錢,這些人倒也不是沒借,但只拿出了他們吃一頓飯的銀子。
空缺那么大,那么點兒銀子無異于杯水車薪。
因種種原因,大明還真就亡于此時。
張浩不置可否,也沒做回答,朱厚照倒是很快接著道:“父皇在世之時曾叮囑過朕,時機若是成熟應把征稅的重心偏移到官商這里,若此事行不通,也應打破現有的這種局面,提拔新的官商替代現有的這些人,如此才可讓大明國祚再續命百年。”
這話絕對是私密話了,所有的皇帝都知道一個朝代是不可能永遠長存的,在外卻有宣稱自己的江山能夠千秋萬代,像這種話是絕對不會傳于外人耳中的。
“大明必將與山河日月同在。”張浩說了句恭維之言。
朱厚照笑了笑,道:“朕可明白一個人不可能長生不老,而一個朝代也可能真與山河日月同在,你也不用與朕說這些,朕既做了這個皇帝,努力做些改變,給列祖列宗,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就成了。”
朱厚照絕對是少有的開明之君。
朱厚照說的直白,張浩也是微微一笑道:“臣愿隨陛下努力一番,為我大明開一個古今從沒有之盛世。”
對張浩這番滿腔熱血之言,朱厚照并無多言,轉而回道:“凡浙閩官商牽扯之人皆已被治罪,即便真有漏網之魚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再跳出來的,該怎么辦便怎么辦吧。”
平定倭寇也算是在浙閩牢不可破的鐵桶中捅破了一個窟窿。
張浩頗為鄭重回道:“浙閩算是一個嘗試,這里若能實行的通,將來便可貫通于整個大明。”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聊了這么久,朱厚照終于感覺到腹中饑腸轆轆了。
在張浩吩咐下,很快便有人端來了幾碟頗為清淡的飯菜。
“陛下先吃些吧,明日歇息一日,后日便開始在寧波演講,先從布政使開始。”
越往上競選的人越多,自然演講的人也就會越多。
“嗯,行吧。”朱厚照應道。
暈船的人不少,只一夜怕是歇息不過來。
次日,張浩領著錦衣衛的人安排了演講之時的會場。
如此的選官方式畢竟是第一次,張浩還得是親力親為,著重指導一下的。
寧波府那么多人,總不能把所有的人都聚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