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又不能不讓戶部借,因為戶部不借去充實邊備,大明的江山社稷就會有風險,一旦大明亡了,他們的特權也沒了。
“陛下!大明現在最要緊的不是防備小王子,而是彌補朝廷的虧空,天下之利如今大半已歸于商戶,而商戶之稅賦又輕,若如不取商戶之利補朝廷之不足,則將來必定會傷農,而逼得天下揭竿而起也!”
焦芳在看著戶部尚書王瓊跟著徐經去皇家銀行取銀后,內心是極為痛苦的,不得不向朱厚照奏明了自己想奪商人之利的目的。
“陛下,臣以為首揆所言甚是,欲開盛世自當以農為本,惜民之利也是惜農戶之利,如今商人得利而農戶受累,自然使得餓殍遍野也!臣掌兵部,調度天下軍糧,卻發現自開中法改為納銀取鹽后,軍糧之費陡增,臣以為當恢復納糧取鹽之制,以商人屯田與商人運糧乃減輕朝廷之負擔,實現惠民之舉!”
次輔許進也附和起來。
他知道現在如果直接加征商稅肯定會得罪全部士紳,但是如果只是恢復納糧取鹽之制,就只奪去弘治朝戶部尚書葉淇給予淮揚鹽商的利益而已,自然會更容易些。
“臣已覺得當恢復納糧取鹽之制!雖說如此做乃增加商人負擔之策,但當年太祖也正因為此,才只定商稅為三十取一!若商人不承擔養軍之任,那輕稅之政意義何在!”
王華也跟著附議道。
“可是陛下,眼下臣在此之前已經在邊鎮分田于民,如今整個邊鎮的無主之田和新墾之田全部按照陛下旨意授予了邊鎮軍民,且實行唐時之永業田與口分田,而且八成是口分田,百姓只能耕種但不能發賣,五十年后歸還朝廷!”
“如今若恢復納糧取鹽之制,勢必要讓商人繼續回邊鎮屯田,但邊鎮幾乎已無田可屯,商人雇民來邊鎮似乎已無意義”,馬文升說道。
朱厚照明白馬文升的意思,無非是現在大明朝廷現在已經由官府進行了移民實邊的屯田之策,商人即便以后想來邊鎮屯田已無意義,因為大量土地是屬于官府的,他們不能再買到自己手里。
不過,朱厚照還是決定納糧取鹽之制,促使商人到邊鎮屯田,并說道:
“關內邊鎮無田可屯,難道就不能去關墻外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大明的商人難道只敢在關墻內屯田嗎,諸位所言甚是妥當,可以恢復納糧取鹽之制,鼓勵商人出塞屯田,告訴他們大明的疆土不至于關墻之內!朕支持他們把屯田屯到小王子的帳篷邊上!”
于是,內閣與司禮監便開始準備恢復納糧取鹽之制。
但鹽商們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朝廷如今越來越重視邊防,甚至還有可能和小王子大打出手,他們也在擔心朝廷會恢復納糧取鹽之制。
因而,時任太常寺丞的葉淇之子葉贄上了一道請加封其母誥命的奏疏,以探探朝廷的風向,只要朝廷還不會恢復納糧取鹽之制,自然會給予葉贄這個恩典,以安撫其身后鹽商們的心。
但內閣首輔焦芳毫不猶豫地票擬道:“素聞其母由虐待庶女之物議,其名不賢,而其夫君追贈太子太保,若再加誥命豈不蓋過其夫也!不準!”
司禮監的劉瑾自然也毫不猶豫地批了紅。
在如今的正德皇朝,司禮監與內閣的步調總是一致,可謂政通人和,但是對于商人以及他們背后的士紳集團而言,卻并不因此而感到高興。
因為內閣拒絕加封葉淇之妻誥命之事,讓鹽商們意識到朝廷真的想恢復納糧取鹽之制,一時間也有些慌亂起來,到處走門路,想對策。
……
大明帝國地廣而人口多,事務自然也多,朱厚照這時候也沒空去想鹽商們會怎么應對,他相信焦芳等能處理好此事,畢竟這些人都是在歷史上政治斗爭中勝出的人物,按理在官場上的智慧都遠強于自己,當不會敗給官紳。
現在,朱厚照還得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小王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