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嚴嵩會借著內閣首輔在中央朝廷搞精神文明建設的機會,在南直隸地方搞起了恢復禮制的活動,把一干官紳富商罰得不敢再隨意奢侈浪費。
而其他各省的官員也開始依樣畫葫蘆,也在自己管轄的區域內搞起了恢復禮制的活動。
內閣首輔王華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提倡的精神文明建設,真的會這么有實際意義,一場恢復禮制與整肅社會風氣的運動讓自己大明朝廷多了數百萬兩的收入,甚至連帶著皇家銀行的儲備也增加不少以至于自己這個皇家銀行股東跟著有了不菲的收益。
更讓王華欣喜的事,因為他首先主持精神文明建設,導致禮部尚書朱恩進而提出倡節儉、正風氣之論,旋即又讓嚴嵩等地方官紛紛開始整肅風氣起來,而使得朝廷受益甚大,同時又的確抑制了社會奢靡之風,而使得朱厚照給他加了個“太傅”官銜,讓他同馬文升、焦芳一樣,在生前成為正一品官。
同樣升官的還有朱恩,朱恩成為了禮部尚書,不過他卻高興不起來。
此時,他的學生任鑒書正對他說道:“恩師!這嚴嵩在江南以整肅風氣為名大肆盤剝士紳,使得士林里怨聲載道,您若再不想辦法,到時候朱家也會深受影響啊,您養在任家的兒子任禮就被嚴嵩借著違規納妓為由革除了功名!”
“什么!這,這,老夫還準等他考取進士后和他相認,這嚴嵩竟先斷了我此念!這不是讓我們父子無法相認嗎,老夫這就上疏!”
朱恩說著就憤然去了書房開始寫起了奏疏。
“陛下,雖說禮法乃朝廷根本,天下理應節儉,但若有奢靡之風,朝廷申斥勸誡便可,但如今各省官衙卻以整肅禮法為由頻頻擾民,輕則罰款斂財重則抄沒家產乃至羈押治罪,實為不得民心之舉也!
況如今,天下興盛,民殷國富,綾羅綢緞已賤如苧麻,米粟膏粱則堆積如山,盛世之民當以錦繡為衣,方咸圣皇文治之功,此時卻任由綾羅綢緞爛于家,米粟膏粱霉于庫,而為遵循太祖時之禮制,可為不合時宜也不近人情啊,陛下!”
現在,很多御用文人以及改革派的地方文官都打著朱恩的論點在地方上大興整肅禮制運動,以至于士紳們叫苦不迭,并因此恨上朱恩,甚至開始揭露朱恩各種不遵禮制和奢靡的行為。
禮部尚書朱恩很為自己提出的倡節儉、遵禮法的觀念后悔,再加上任禮功名被革除的事更刺激了他,所以他趕緊上了一道奏疏,希望可以補救一下自己在儒林士紳間的名聲。他自然也不敢直接說嚴嵩的不是,畢竟他也知道嚴嵩是簡在帝心的。
朱厚照看見朱恩這樣一道奏疏后,宣旨召見了朱恩,并問著朱恩:
“朱恩,之前你的奏疏上說天下民困,尚有饑民難有每日之飽,在你家鄉,每至冬季更有百姓因嚴寒而被凍死,因此,你建言朕為君當開節儉之風,當停各地采辦,罷天下鎮守太監,乃至不應擴建宮殿,除了采辦與鎮守太監沒撤回以外,朕很多都依了你,乃至現在都還蝸居于這狹窄的乾清宮內!”
“既然民生如此艱難,為何如今你奏疏你又言天下興盛,民殷國富,綾羅綢緞已賤如苧麻,米粟膏粱堆積如山,照你這樣說,天下豈不是早已無饑寒之民?!
也罷,朕也信你,那么朕問你,既然綾羅綢緞已賤如苧麻,那現在大明每年棉布產量是多少、絲綢產量是多少,糧食產量多少,能否滿足天下百姓之衣食?”
朱厚照冷言問著朱恩。
朱恩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他沒想到陛下會聯系自己前后上的兩道奏疏詰問自己,更沒想到自己不過依據如今的社會現象比喻了一下大明綾羅綢緞很多糧食也很多而已,卻被陛下問起大明每年棉布絲綢產量與糧食產量起來。
“回稟陛下,臣言語不當,請陛下治罪,但臣言天下有饑寒之民是肺腑之言,言當朝乃極盛之朝也是肺腑之言!至于棉布、絲綢、布匹等糧食產量,此乃戶部之事,臣分屬禮部,自然不敢過問。”
禮部尚書朱恩回道。
“皇明報正德九年三月版第二期,一行黑色大字將大明正德八年糧食、棉布、絲綢等產量數據寫在了第一面頭面,你沒看還是沒記住,連街頭百姓都知道大明戶部每年收多少糧食,偏偏你這個禮部堂官,正三品大員還不知道!你既然不知道,誰給你的膽子在朕面前信口雌黃!綾羅綢緞賤如苧麻,米粟膏粱堆積如山,你當君前奏事是寫文章嗎!可以隨便瞎扯嗎,今天民富,明天民困,朝堂問政豈能如同兒戲!你這禮部尚書是怎么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