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學為體,圣學為用?”
朱厚照知道張璁和夏言等官員的觀點后,詫異得不行,他可沒想到這兩個在歷史上相繼成為內閣首輔的名臣,竟會提出這樣的觀點。
“理學即為中國儒家之修身之學,圣學就是自然科學,這和洋務運動時期,漢族官僚們倡導的中體西用不就是一個觀點嘛”。
朱厚照不由得暗自感到好笑了起來,他不得不承認,大明現在這個時代的漢族官僚們,在自己這個穿越者利用皇帝的身份強行傳播自然科學知識后,這些深受自己自然科學影響的漢族官僚們開始有了堅持儒家理學思想,利用自然科學知識強化統治力的觀點。
朱厚照認為這也算是一種進步,讓這些漢族官僚直接放棄理學思想也不現實。
事實上,朱厚照看的出來,這些漢族官僚并不排斥自然科學知識,讓他們真正排斥的是社會科學里的新學問,有悖于理學核心的新思想。
所以,代表自然科學的圣學沒有太遭受到開明漢族官僚的反對,但王守仁提出的心學則明顯遭受到漢族官僚們更強烈的反對。
“如今大明這士林學界倒也新鮮,理學、圣學、心學,真正是百花齊放,好事啊,學問不出自一家,天下士子也就不會獨尊一門”。
朱厚照感嘆了一句,而這時候,侍從室的侍從唐伯虎不由得說了一句:“不止這三門學問,眼下還有一門學問叫氣學,刑部左侍郎嚴嵩嚴大人就極為倡導此學,言天下萬物皆為氣所秉,即便是我們人,那也是氣所化。”
一聽唐伯虎這么說,朱厚照倒也驚訝地哦了一聲,忙笑道:“萬物為氣所化,倒也有意思!”
而這時候,東廠提督馬永成不由得問道:“陛下,如今天下外無邊患,內無隱憂,百姓安居樂業,太平盛世之年,這些文人明顯也都無事可做,隨便兩個人就有四五種新學問,您看,要不要讓東廠管管!”
“不必!幾種學問倒沒什么,大明現在和以前不一樣,各種背景的人都有,自然所想的就不一樣,我們這些為政者,倒也可以通過這些學問知道當下人在想什么,唯獨要謹防的是,有人會接著學問之爭而為己謀私!”
朱厚照說著又吩咐道:“安排個時間,讓嚴嵩覲見!”
朱厚照知道這個時代有一種反對理學的氣學思想,但他對這種學問也不是很了解,大明從正德時期開始是一個思想大迸發的時代,各種思想層出不窮,而最主要的還是心學的出現,但此刻,朱厚照聽唐伯虎這么一說,開始覺得這個氣學有點唯物主義的味道,所以,他也不由得有些重視起來。
但就在朱厚照對氣學是什么學問產生好奇的時候,他發現了一本奏疏,奏疏內容是吏科給事中涂節彈劾熊浹妄議學政,反對心學,且因此銜恨報復,謀害了王守仁之心學弟子徐愛的事。
朱厚照不反對大明境內有各種思想出現,但他的確不能容忍有人會借學問之爭而做些謀私害命之事,甚至意圖操控政權,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
因而,朱厚照在收到吏科給事中涂節彈劾熊浹關于因學問之爭而害死朝廷官員徐愛的事后,也不由得神情凝重起來,心道:“不久前,就是這熊浹站出來表示敢上疏奏請朝廷全面開海,怎么轉眼就被人彈劾其犯了兇殺罪?這里面明顯蹊蹺的很!”
“下旨著都察院去查查,南京戶部員外郎徐愛是否真的被殺,另外,這熊浹是否真的彈劾過徐愛,以及熊浹是否真的有殺害徐愛的可能性,還有,查清楚這涂節的底細,他為何知道徐愛被殺,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彈劾熊浹!”
朱厚照不由得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