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聶震則上奏皇帝朱厚照說刑事案件是由刑部負責,所以當應把參與操縱糧價的嫌犯從西廠轉移到刑部,由刑部審訊。
朱厚照倒也無法拒絕,畢竟這的確是很符合大明現在的司法程序,審判疑犯的確是刑部的職責。
但朱厚照也明白這些文官肯定有維護衍圣公的想法,所以他也在懷疑聶震名義上在合法行使自己刑部尚書的權力要求由刑部負責對孔文運等的審訊,是不是想要暗地保護孔文運。
……
“谷大用,你說刑部的人會有人認識這孔文運嗎?”朱厚照突然問了一句。
“回陛下,據曾經在刑部待過的一個叫孫鐵頭的絡腮胡大漢說,這孔文運即便是讓他的清客孫舉人出面與官場上的人打交道,以內臣想,應該不認識”,谷大用回道。
朱厚照聽后點了點頭,囑托了谷大用一番,便劉瑾朱批,準予刑部尚書聶震的請求,把嫌犯轉移到刑部大牢。
這日。
西廠的谷大用親自帶著一干疑犯來向刑部尚書聶震交接,聶震先看了谷大用身后的幾名犯人一眼,問道:“敢問公公,誰是孔文運?”
“這位便是!”谷大用指了指一名犯人說道。
聶震點了點頭,沒再多言。
……
然而,數日之后,朱厚照剛用罷午飯,聶震便來到皇家西苑請罪:“臣無能!請陛下治罪!昨夜,孔文運突然暴斃而亡!”
朱厚照聽后不由得笑道:“是嗎,聶卿,朕且問你,你到底是我大明之臣,還是他孔家之臣,還是說你才是真正的主謀,為何要滅了人家孔文運的口!”
“陛下,您何出此言,臣自然是大明之臣,臣也斷斷不敢操縱糧價”,聶震說道。
朱厚照搖了搖頭,心想在這個還沒有專業司法官的年代這是惱火,連管司法的官員都是儒家文官,也難怪這些士大夫和儒臣能避免法律的約束。
“把孔文運帶上來!”
朱厚照這么一說,聶震不由得大驚,他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不由得暗自后悔自己怎么當時不親自再去問問被西廠帶到自己刑部的孔文運,這下子,自己好像被陛下玩了進去。
“陛下,臣,臣只是,只是覺得此事不宜牽連甚廣!”聶震有些沒有底氣地說道。
“來人,摘了聶震的烏紗帽,先押到東廠督察司去!將這孔文運繼續押在西廠,嚴加審訊!”
朱厚照本來以為聶震能發現孔文運是假的,然后明白自己這個皇帝不好欺騙,但他沒想到聶震還是輕視了自己,一時不由得搖了搖頭。
但朱厚照也依舊覺得有些不忿,心道:“這孔家給了這些文官什么好處,一個尚書竟然也真敢這么包庇他!還是說,這孔家有能威脅到這些文官的地方?”
朱厚照現在也只能暫且把這個疑惑埋在心底,但無論如何,這次的事件讓朱厚照意識到自己如果要想摒棄儒家,就要把一個因為儒家成為正統地位后而一直備受尊崇的世家給拉下神壇,那個世家便是衍圣公府。
如今,在朱厚照看來,孔文運也許是個突破口。
但是,讓朱厚照沒想到的是,就在他確定孔文運是燒毀漕糧的罪魁禍首時,朱厚照收到了一本來自孔衍圣公的奏疏,奏疏內容是孔文運之父聞其子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已自縊,而且在自縊前已經主動要求把自己這一房的人移出衍圣公族譜!還主動向自己這個皇帝請罪,表示愿意捐獻三十萬糧食進京,以救京城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