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朝廷有北方礦稅與南方海貿之收入,更有海外新領地之收入海貿之利,莫說南直隸與浙江入不敷出,皆算關內諸省入不敷出,也無傷朝廷運轉,當年兩宋以海貿之利賞能恩養必今日大明多數倍之官,如今大明海貿之利更甚于兩宋,國家之富已數倍于兩宋,又何必計較南直隸與浙江入不敷出之事,他省之民也不必嫉羨南直隸與浙江百姓之富,朝廷已取締路引制度,他們若想求財,來南直隸與浙江便是!”
這時候,南京戶科給事中解一貫也說了起來。
但朱厚照聽了這解一貫的話只想笑,他不得不承認這解一貫說的話不是蠢就是壞。
朝廷現在對外掠奪的財富多是不假,但不能只肥你南直隸與浙江啊,那樣豈不是加劇南北收入差距,加大貧富差異,“他省之民不必嫉羨,想要發財可以來南直隸與浙江”這話也很荒謬,外鄉人與本地人能一樣嗎。
叢蘭此時明顯已經氣得臉色漲紅:“姓解的,你這簡直是自私之言,枉顧全局,天下非只有南直隸與浙江,朝廷之錢需用于養軍賑災,豈能獨惠于你南直隸!南直隸浙江之民已富可日啖六畜之肉,日居兩層之樓,可西北之民尚居土窯之洞,西南之民尚居巖穴!以粗糧番薯為食!東南之民已如此殷富,而西南西北之民尚不足溫飽,豈能還厚東南而薄西北西南!”
“陛下,叢侍郎之言倒也在理,既然他不肯讓朝廷之利惠江南之民,不如朝廷不再補給南直隸與浙江便是!又何必加賦于民,與民奪利,江南之官大都由朝廷會推,地方會選,皆是為民謀福祉的無私之官,且都清廉如水,也不會在乎錢財之物!”
南京吏部左侍郎余才這時候也說了一句。
“臣以為余侍郎所言甚是,南直隸與浙江可以不再接受朝廷救濟!”戶部主事萬潮也跟著說道。
“南直隸巡撫伍文定你以為如何,還有浙江巡撫黃衷,你們是主政這兩省的,應該最清楚”,朱厚照問了起來。
黃衷看了南京戶部尚書王承裕一眼,他知道自己坐上這個位置和王部堂不無關系,而王部堂背后的江南財閥們的意見肯定是王部堂一致的,但自己身為浙江巡撫也不能把政治目的表現的太明顯,畢竟閣老王守仁與掌柜朝廷國有資產審計的叢部堂也是自己不能得罪太狠的。
所以,黃衷說了一句:“可以試試!”
一下子,整個朝堂無比寂靜下來!
王守仁與叢蘭憤怒地想要撕碎了黃衷!
而王承裕等則嘴角一抿,露出了些得意之色。
“既然如此,那便讓南直隸與浙江自負盈虧”,朱厚照故作試探地問了一句,但這時候,伍文定站了出來:“不可!陛下,臣認為,諫言南直隸與浙江不改變稅政且也不由朝廷銀款救濟者,當立斬之!!力阻朝廷改變稅政或為本鄉百姓為謀,但,諫言此策者,乃不為兩省百姓謀福之惡官!乃心中無國亦無民也!”
余才、萬潮、黃衷聽伍文定這么說,都有些驚懼起來,忙匍匐在地:“陛下,臣等絕非伍撫臺所言之惡官啊!”
朱厚照只是淡淡一笑,問著伍文定:“那照你來看,這稅政到底要不要改?”
“當改!若不改,只會逼官為匪,在朝中的諸位同僚或許不懼官紳胥吏之害,可一旦朝廷以道德治江南,只會讓江南之律法形同虛設,朝廷除惡懲非之舉只會前功盡棄!”
伍文定這么一說,王承裕、張晉等大為惱怒,心想這伍文定一個湖廣人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