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朱厚照知道歷史上的申時行之所以會這樣,和歷史上夏言、張居正有擔當的首輔下場比較慘也有關系,使得申時行也怕了,而不得不明哲保身起來,既不得罪皇帝也不得罪文官們。
不過,朱厚照現在的大明沒有這個問題,從馬文升以來,還沒有一位首輔受過懲罰,即便是焦芳都能善終,甚至連張璁這種得罪了全天下所有階層的,他都硬給了最高的榮譽。
所以,夏言聽了朱厚照的話后很受觸動,忙拱手道:“臣,夏言,謹記陛下訓示!”
朱厚照的語氣雖然平淡,但也如洪鐘巨鼓般敲響在夏言的耳畔。
一整個下午,夏言就坐在內閣值房里發呆,他與張璁的境遇不同,他成為內閣首輔前主動的政策無論是增加福利補貼還是關外減稅還是降低銀行利息,讓各階層的人都受惠也得到了各階層的人的支持與名望。
即便是他選擇蕭規曹隨,準確的說是,張規夏隨,很多人也只是非議他比較軟弱,沒有質疑他的道德與能為。
但是,現在皇帝陛下朱厚照的警示讓夏言認識的自己不僅僅軟弱,自己這個內閣首輔好像當的還不稱職,朝政如果荒廢不僅僅是因為立儲之事久而未決那么簡單,和自己沒有做好帝國宰相的事有關系。
“國朝已非建國之初,那時的百姓只知耕作,那時的士子只知讀書,大明無非二三事也,內閣也無非君之文書而已,而今天下,非君王懶怠才使輔臣為實相,而是國家事務日益繁雜,需要輔臣為實相,我夏言得有做宰相的覺悟!”
夏言心里想明白后,就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楠木椅上。
而這時候,禮部左侍郎寧濠和國子監祭酒費采、太常寺少卿張星等來見,且直接對夏言說道:“吾等前來冒昧叨擾中樞,實欲為天下計,特請首輔于帝前陳詞,當早立太子!”
夏言沒想到這些官員會直接來內閣找自己為這事,這明顯是有逼自己的嫌疑。
但夏言現在已經堅定了思想,可不想被這些文官們牽著鼻子走,盡管他知道此刻這些文官其實也都是出于一片公心,可能是思想比較單純,但他現在也已有了自己的主見,知道自己不能做和稀泥的人,一面答應這些文官一面又討好陛下,因而,只直接說道:
“陛下對此已有批復,立儲之事,五年之后再議,你們著什么急,內閣乃中樞重地,你們又都是朝廷各部院寺監之重臣,是誰讓你們荒廢政務來內閣做這事的!”
夏言語氣不無嚴肅地說道。
在場的官員沒想到夏言如此嚴肅,而且也如此威嚴,有些不習慣,也有些抵觸,自認為大家都是文官,關系也不淺,何故擺宰相的架子。
禮部左侍郎寧濠甚至直接說道:“公何出此言,公乃天下之元輔,理應為天下之社稷考慮,政務不過一日之事,而國本卻是關系帝國千秋之大事,不應舍本逐末,望元輔擔比干之責,諫言君父,早立太子啊!”
“公為元輔,自當如此!”這時候,國子監祭酒費采也附和起來。
夏言更加生氣了,因為他能感受到這些官員并沒有畏懼自己,也沒有對朝綱規矩的畏懼,似乎真的因為天子之下人人平等的思想影響而忘記了行政權力分配上的上下尊卑起來,也就不由得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喝道:
“陛下已諭示,五年后再議,你們是要逼老夫去逼陛下,且逼老夫抗旨嗎?!爾等是何居心!”
夏言說完就又說道:“這事,老夫不想再深究,內閣諸事繁瑣,若無要事,請諸公立回本部辦事,若再逗留內閣,私議國本之事且欲挾內閣以逼圣上,本官便令內閣宿衛將你們全部解送都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