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對不起陳珞了。
她還是先跑吧,等以后有機會了再報答他吧。
王晞頓時兩眼含淚,感激地朝陳珞望去,剛道了一句“陳公子說的是”,就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了。
不是她口才不好。
她要哄人,能把人哄得為她把褲子都當了。
是陳珞的表情……太不對勁了。
舞劍的陳珞,英姿颯爽;藥鋪的陳珞,溫和大方;樹林的陳珞,風度翩翩;不管是哪一種模樣,都如圭如璋,氣宇軒昂的。但此時的陳珞,不過是臉垮了下來,卻給人一種乖戾陰鷙之感。
特別是那雙眼睛,死氣沉沉的,一點光亮也沒有,極其滲人。
這要是晚上,還不得以為自己遇到了鬼!
不對,鬼的眼睛應該也沒有這樣陰森吧?
像隱伏在叢林中的野獸?
野獸的眼睛應該也有光吧?
她,她看錯了吧?
王晞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那陰冷的眉眼,暴烈的表情……她沒有看錯。
陳珞,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仿佛從陽光下走到了黑暗中。
更像是褪下了溫煦的面具,做回了自己。
不會吧?不會吧?
王晞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她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飛快地打量著周圍人的神態。
寶慶長公主和金大人都好像松了口氣似的,神色松懈下來了;二皇子依舊沒有吭聲,上前幾步,和陳珞并肩而立,安慰般地拍了拍陳珞的肩膀;四皇子和薄明月則仿若沒看見,好像見怪不怪,已經習慣了似的,薄明月甚至還在那里叨叨個不停:“啊!你們在濟民堂見過?你們去藥鋪做什么?是誰生病了嗎?我就說,永城侯府的表小姐不可能突然跑到這邊來,原來還是琳瑯惹的禍啊!琳瑯,我知道你想做好人,我們也不是那鐵石心腸的人啊!我們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我們保證不會在外面亂說的……”
王晞看見冰冷的四皇子額頭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他一把捂住了薄明月的嘴巴,把薄明月拖到了自己身邊——四皇子動作雖然粗暴,可他比薄明月高半個頭,讓人不僅沒有感覺到失禮之處,反而像是兩個小男孩在胡鬧似的,讓人只覺得好笑。
“琳瑯,”他忙道,“你也知道明月這個人,特別喜歡胡鬧。沒事都要鬧出事來,更不要說被他天馬行空地那么一想了。大家也算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你就當他又任性妄為,不知輕重好了。”
對,對,對。
王晞在旁邊恨不得拍手。
不管是心知肚明,還是真有此事,大家就此別過,當什么事也沒有發生好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娘。
要是有什么不滿的,你們大可以私底下再協商,就與她沒有關系了。
王晞可憐兮兮地望著陳珞,希望他大人大量,不要與她計較了。
陳珞笑了笑。
不知道是因為他此時的表情太過陰沉還是他笑的時候只不過是扯了扯嘴角,他的笑容看上去頗有些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