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上門也無所謂。
偏偏陳珞在這里。
難道老天爺又像從前似的,又一次站在了師弟那一邊?
這些年,沒有師弟,他哪次遇到危難的時候不是順風順水的度過了。
為何每當他們倆站在一起的時候,老天爺就開始偏袒姓馮的呢?
朝云牙咬得緊緊的。
不,他不能認輸。
他要是認輸了,就真的沒有一條活路可言了。
三十幾年前,他沒有認輸,不是又活了這么多年嗎?
還越活越好,越活越有盼頭,有活頭!
朝云暗暗地連吸了幾口氣,在心里默念了好幾句“我才是田富貴”、“我才是田富貴”,覺得自己都相信了自己了,這才望向馮大夫,真誠地道:“我老家是蜀中錦城簡陽三合村人。制香的手藝是我出家之前救的一個乞丐所教。當時他身患重病,我祖母看他可憐,就讓他歇在了我們家的柴房,不時讓我送些吃食過去。
“他為了報恩,就開始教我調香。沒想到我在這方面很有天賦,一學就會,他就代師傅收了我為徒。后來家里的兄長不聽話惹了官司,舉家出逃的時候我們走散了,我走投無路在寺里做了個小沙彌。他不知道流落到了哪里。”
說到這里,他長長地嘆了口氣,神色悵然。
王晞不以為然,覺得朝云在說謊。
她甚至覺得朝云深諳說謊的真諦,十句話里只有一句是假的——肯定有田富貴這個人,也有救命的事,至于田富貴是不是朝云,那就說不定了。
這么一深想,那田富貴去了哪里?
不免讓人毛骨悚然。
王晞不禁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陳珞看著嘴角幾不可見的彎了彎,突然轉身插言道:“既然如此,不知道馮大夫你有什么說法?”
這語氣,明晃晃地在包庇朝云啊!
大覺寺的人面露喜色。
王晞在心里“嘖”了一聲,又使勁地摸了摸手臂。
陳珞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她望著馮大夫。
馮大夫眉頭緊鎖,神色凝重,道:“朝云師傅調香的手法和我師傅家祖傳手法幾乎一模一樣。但三十幾年前,家師門下的大徒弟,弒師盜書,叛逃師門。我們師兄弟找了他快四十年,好不容易得知大覺寺朝云師傅制香的手法和我師傅一脈相傳,自然要來看看。”
“陳大人!”他朝陳珞揖了揖,道,“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想問問朝云師傅這制香的手法傳承自哪里?師傅是誰?若是和我師門是一脈相傳,我要遵守師傅遺言,收回這制香傳承。”
朝云嘴抿得死死的。
什么師傅遺言,他們的師傅根本沒有留下遺言。
可他不能辯駁。
他一辯駁,就等于是承認了這件事。
陳珞也沒有客氣,主動攬了這件事,他對馮大夫道:“你這么說,有什么證據?”
那知客和尚卻知道這事情有點麻煩了。
按道理,不管朝云制香的本事是誰教的,他沒有正式拜師,就不能算是門下弟子,人家正式的傳承人找過來了,不讓你用他們家的手藝爭名爭利,你就不能再用了。
當然,大覺寺也可以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