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大家既不會把他們當女人也不會當男人。
將心比心,王家那些內院的婆子們,對男客那是眼睛錯也不錯一下,對女客也會不動聲色的防備,只有僧道,總覺得他們是方外之人,不染塵俗,不僅敬著捧著,還很喜歡幫他們辦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盼著他們在菩薩面前給多說兩句好話,讓她們下輩子能去投個好胎,做個享福之人。
所以大家望族中的長輩們常會告誡晚輩,僧道尼很容易變成亂家的根源,求神拜佛的,在外面就可,不會讓他們進入內院的。
王晞恍然。
覺得陳珞出現在大覺寺,又左顧右盼地把朝云保下,就說得通了。
她道:“你是不是查出些什么來了?”
不然他不會把目光盯在大覺寺,盯在朝云身上。
陳珞點頭,道:“我查了所有進出宮闈的記錄,那兩個月里,只有大覺寺的僧人曾經通過內務府送來一批佛香,分發到了各宮的嬪妃。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常之處。甚至因為皇上前段時間身體違和,皇后娘娘為了讓皇上好好休息,禁止六院無故打擾,讓六宮嬪妃都頗有些許怨言。”
王晞遲疑道:“可朝云也不知道這香粉是嗎?”
陳珞道:“知道不知道,還說不清楚。我也只是試了試他。后來知道你們為何找他,我反而覺得他這個人人品低劣,不是可托之士。香粉的事,我就沒有繼續跟他說下去。但我又怕事有意外,只好拿配香料做借口拖著他,免得他真的被你們家投到大獄里去了,我連個指使的人都沒了。”
王晞聞言腦中靈光一閃,矢口道:“你是不是沒什么人手可用?”
不然不會明知朝云忘恩負義,也只能捏著鼻子讓他多活些時日了。
陳珞沒有說話。
這就是默認了。
一個國公府的哥兒,連私下里查點什么都沒個跑腿的。
他們王家不說她大哥了,就是她二哥,生下來就從家生子里找了好幾個小廝、隨從在他屋里當差,等到開了蒙,還會再挑幾個陪他讀書。再大些了,他出生時的小廝、隨從年長了,該成家立業了,再擇優選一批去他們家的鋪子里幫忙……等到她二哥成年,這些都是他的人,聽他差遣,幫他做事。
要不然她家那位不成氣的表哥在外面賭博,也不可能瞞了她爹那么久。
就是因為他那位不成氣的表哥身邊還有一群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小廝、隨從幫他打掩護、背黑鍋。
陳珞這日子過得,還不如她家那個紈绔無能的表哥呢!
她忍不住道:“是不是因為這樣你才想立個從龍之功?”
陳珞搖頭,眉宇間帶著幾絲苦澀,聲音也低沉了幾分,道:“你可知道,歷史上所有被立了太子卻沒有登基的皇子,就沒有一個活下來了的。”
“你是說你身不由己嗎?”王晞心里把這個人當成了自己的人,說話行事都會比較隨意,沒有那么多的防備,她心里的話也沒有什么顧忌地說了出來,“這天下哪有什么身不由己的事,不過是想全都占齊了,不愿意放棄而已。”
陳珞有些不喜歡聽這樣的話。
沒有經歷,就沒有資格。
他覺得王晞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也想當個逍遙翁,可我能行嗎?”他瞥了王晞一眼,道,“我母親原本不愿意嫁人,是我舅舅要她嫁的。她雖說嫁了人,心卻不在府里。我父親就更容易理解了。他已經有了嫡長女和嫡長子,根本不想再弄個同父異母的嫡次子出來,還是個長公主的兒子。要不然鎮國公府也不會這么多年都沒請封世子了。我舅舅,先是皇上,再是父親,然后才是我舅父。我只能為自己打算。可這天下又哪有不要錢的餡餅呢?”
哦豁!
王晞捂住胸口。
陳珞說話也太直接了,她一時有些被驚到。
難怪寶慶長公主和鎮國公的關系這么差。
不過,寶慶長公主嫁到鎮國公府總比留在金家好。
反正她又不能嫁給金松青。
小叔子娶嫂子什么的,西北、西南常見。京城里的人肯定是不行的。說來說去,還是因為西北、西南太窮,先要填飽肚子,然后才談得上知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