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他一直都讓人盯著謝于歸和韓恕,他們之間的來往,他們之間的交集,甚至連謝于歸欺瞞韓恕、韓恕早就知情卻隱忍不發的事情他全都知道。
明明兩人之間岌岌可危,那關系也隨時都能破裂,那一日厲王府門前,謝于歸算計營救花吉和隗九祥時,韓恕那番飛蛾撲火的“豪賭”也說的那般狠厲。
他明知道謝于歸三年前算計他的事情,恨極了她的冷心絕情,他怎么可能會再配合她作戲?
“你們到底什么時候商量好了要一起來設局對付我?”
謝于歸看了韓恕一眼,低聲道:“我們從來都沒商量過什么,也未曾設局。”
“不可能,若非你說動韓恕跟你合謀,今日怎會這樣?”昭帝看著她不信道。
謝于歸嘲諷:“有什么不可能的,是你太小看了韓恕,也太高看了你自己。”
韓恕去了那平安扣后,臉色依舊蒼白,腦子里的疼痛依舊。
見昭帝滿是不信的模樣,他嗤笑出聲,
“解盈失蹤三年,任我派人尋遍所有地方,明里暗里人手無數,都一直查不到三年前那些人的下落,可皇陵行刺之后,駱家余孽線索直指臨州,解盈又這么剛好的出現在臨州,碰巧被禁軍的人發現,又湊巧那些禁軍跟許四的人一起。”
“臨州消息沒那么快傳入京城,就算真是有人走漏了風聲引來劫囚之人,可是能布置下三年前那場陰謀之人,又怎么可能會蠢的選在解盈被押送回京之后,還會不給自己留下退路,被魏隆抓了個正著。”
韓恕抬眼時滿是嘲諷,
“禁軍是你的人,魏隆也是被你提拔,李頡,你是覺得這世上只有你最聰明,還是將其他人都當成了傻子?”
“砰!”
韓恕話音剛落,幾道人影被直接從假山后扔了出來。
季三通和阿來兩人身上帶血從后面繞了出來,而胡辛手里提著曹浦,甩手將人扔在地上時,曹浦頭發凌亂,那只曾經斷過的腿扭曲的垂在地上,胸前全是血跡。
他身旁還躺著兩人,一個是許四隱,一個是青麟。
守在外面的馮喚幾人想要過來,卻聽到周圍突然傳來輕甲碰撞的聲音,不過片刻,大量穿著黑甲的鷹衛圍攏上前,將外間馮喚等人團團圍住。
昭帝看著地上三人,臉色慘白。
謝于歸收回手中利刃,哪怕沒有利刃相脅,面對重重圍困的鷹衛,昭帝也走不了。
“那天我來厲王府看花吉時,他纖細瘦弱,渾身白的不似常人,瞳孔見光時渾濁散亂,脖頸骨節瘦小不堪,就連腕間和腳踝都有常年被鐵鏈束縛留下的凹陷。”
“他說他不信鬼神,不怕惡鬼纏身,可你大概是不知道。”
“花吉其實是最信神佛的,他不愿染血,哪怕為著仇恨也依舊厭惡血腥,他每次染上人命之后,便要去佛寺住上小半個月,就連言誨那老和尚曾經都說,花吉天生便該皈依佛門。”
最關鍵的是,花吉不恨韓恕,憐憫他與他一樣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
三年前她設局時花吉還曾勸過她,說韓恕并無反意,其中或有誤會,是她一意孤行信了曹浦查來的那些消息,又恐自己命不久矣無法再牽制韓恕。
這樣的花吉,怎么會說出一命償一命的話來。
花吉心思最為聰慧,他若只是想要提醒她必會選擇別的辦法,可他卻幾次提起跟韓家有仇,刻意說他當年所做是為了韓恕一條命,韓家早該在他這里滅絕。
謝于歸又怎么可能不察覺到異常?
許四隱抬頭:“所以,你那天是故意問起他被抓的細節,引王爺生疑?”
謝于歸道:“是。”
許四隱忍不住看向韓恕:“可是我早就已經跟王爺稟告過這件事情來龍去脈,王爺當時并未生疑!”
韓恕臉色蒼白,看著許四隱冷聲道:“我沒生疑,是因為你是許四隱,跟隨我多年忠心耿耿。”
“后來我生疑,是因為她提起臨州消息走漏太過蹊蹺,說我身邊的人出了問題,又刻意提起曹浦。”
他眸色冷沉,
“你的確了解本王,也知道怎樣挑起本王怨憎,可是你大概忘記了,本王就算恨她,也曾跟她相識十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