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有很多的人都難以入眠,張浩宇、張野、王曉軍,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心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此時的張浩宇,躺在床上,眼睛沒有一點神采,空洞洞的看著自己身旁的床鋪,那里原本躺著他最親、密的戰友,可是現在,卻是一張冰涼的空鋪,沒有了疊得整齊的‘方塊被’,沒有了擺放整齊的軍服,但是更沒有的,則是一條鮮活生命的隕落。
………
張野,這位飛鷹偵察連的連長,張豪的上級領導,坐在自己臨時搭建的辦公室內,關于今天的事情已經報告上去了,上面已經在申請一等功的勛章以及撫恤金,在清江乃至全國,這不是第一例犧牲的戰士,而且在洪水沒有結束之前,也不會是最后一例。
張野發了半天的呆,然后低頭從自己辦公桌的抽屜中拿出了一張相片,那是一張合照,上面的人是飛鷹偵察連的所有戰士,每一個的人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
可是現在,有的戰士已經退伍,有的已經犧牲,本來還是生機勃發的連隊,此時就像是一個茍延殘喘的老人,雖然每年都會補充新的戰士,可是感情這種東西,并不是人員補充可以彌補的。
如今,這場大水又帶走了一名戰士,一名在飛鷹偵察連呆了快兩年的老兵,馬上就要退伍的他,可以不再為忠孝兩難全擔心,可以成為一位合格的丈夫,時間再長些,還可以成為一名負責任的好父親。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不可能了,張野呆呆的看著手中的照片,心中也在糾結著到底怎么去向張豪的家人解釋,如果他的家人接受不了又會怎么辦?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在張野的心中出現,可是他卻沒有答案。
過了很久,有些頭疼的張野放下了手中的照片,輕輕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昏暗中,還可以看見臺燈發出的光線,微光照在臉上,似乎還出現了反射,那也許是這個當了快七年的老兵為戰友流的一行清淚。
………
王曉軍躺在自己的床上,眼前全都是張豪和自己說的話。
“沒事,班長,我這穿著救生衣呢,再說了,我們不能呆在這不動,耽誤時間啊”
“班長我上來了,你們別過來了,我游過去就行”
“我想要枚戒指,聽說城里人都用這個來求婚,我爹在老家給我找了一個漂亮媳婦,等著我今年退伍回家呢”
王曉軍不敢再想下去了,心里面除了自責就只有愧疚了,轉頭看了看躺在自己下鋪旁邊的張浩宇。
“班長,你睡了嗎?”王曉軍對著張浩宇輕輕的叫道。
張浩宇沒有回他,雖然他睜著眼,沒有睡覺,王曉軍見張浩宇沒有反應,就又有叫了他兩聲。
“班長,班長”
張浩宇轉過身看著他,在夜晚的微光中,張浩宇的兩只眼睛各外的閃亮“叫我干嘛?大晚上的不睡覺!”
被張浩宇這么一罵,王曉軍不但沒有生氣,心里反而有些開心,因為他知道,班長肯和自己聊天,這說明班長已經不生自己的氣或者說已經原諒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