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為了借書,章越一般是不會與進士科的秀才們聚會的。
“誒,三郎是有大才,不與我們一般見識。”
“三郎,既是如此好歹也寫首詩來,就算是應酬之作也可。我等不會笑你的。”
章越被邀不過,于是道:“也罷,不知以何為題?”
眾人笑了,既是章越肯作詩就好了。
“我們方才以梅為題,這對三郎而言,不難吧!”
章越心道,當然不難,這是你逼我抄詩的。于是他想了想道:“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眾人聞言對視一眼,把方才眾人寫得以梅花詩拿來心道,這詩可壓一整卷,令所有詩作黯然失色。
未料到章越竟然還真有此詩才。
不料這姓祝的秀才臉上一紅,當即道:“此詩平平啊,以三郎之才,絕不至于如此,莫非是以詩敷衍我等,不成不成,再作一首來,此詩不算。”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就有不高興了。
章越此詩無可挑剔,你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么?但奈何對方是自己進士齋的同窗,章越只是經生的,故而不好當場翻臉。
也有人則想,也是讓一個經生力壓他們進士科,豈非很沒有顏面。故而也是裝聾作啞不吭聲。
不過這些人說的,倒是令章越不好發揮,畢竟詩的好壞,又沒有機器評判,最后還是在人說。
如今祝秀才這么說,倒是令章越有些氣笑。
于是他笑道:“諸位,我道一個故事給大家解解悶。有一日,歐陽公與兩位學子同渡,他們是去拜見歐陽公的,但卻不知眼前這位同渡長者就是歐陽公。”
眾人聽說章越講得是歐陽修的故事,都是來了興趣。歐陽修早已名滿天下,又是嘉祐二年省試的主考官。天下讀書人眼底的文壇大宗師,他的幾則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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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畫荻教子’,‘三上’啊,但這個與兩位學子同渡的故事,倒是沒聽過,很是新鮮。
“三郎快講,快講!”
但見章越言道:“三人同渡,于是在船上即興作詩,一位學子見一頭鵝跳下江,于是作詩道‘遠望一只鵝’。”
聽到這里眾學子不由莞爾心道,這叫什么詩。
“另一學子接道‘遠望一只鵝,撲通跳下河’。”
眾學子聞此有的人已是笑出了聲。
“兩人相互贊嘆,對方的詩句之后,于是問歐陽公‘你為何不與我等聯詩,莫非詩才平平不敢出手么?’歐陽修不假思索地道‘白毛浮綠水,紅掌泛清波’。兩人聽了雖是心服,但面上卻貶歐陽公之詩平平,不能與二人相提并論。”
聽到這里,已有人暗暗發笑,看了祝秀才一眼,但見臉已是紅了。
“過了一會三人下了船,但見岸邊有一堆燃盡的草灰,于是一人又開始吟詩‘遠看一堆灰’。另外一人思索半天接道,‘近看灰一堆’。然后彼此又互相吹捧,一人問道歐陽公‘方才也就罷了,如今怎聯他們的詩?’”
“此刻歐陽修不得不道‘一陣狂風起,漫天作雪飛’。兩人聽了竟還是說不如他們的,還放言讓歐陽公再加努力。”
此刻眾人已是暗笑,若不是礙于祝秀才的同窗面子,不少人早就捧腹大笑了。
這時候但見吳大郎君,吳安詩已是舉盞朝此地走來。
章越繼續道:“三人又走了一段路,想到要見到歐陽修了。一人詩興大發道‘兩人同一舟’另外一人續道,‘去訪歐陽修’。這次歐陽修也不等二人發問道,‘修已知道你,你還不知羞’。”
說到這里,眾人再已無法顧及祝秀才的面子,一并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