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安詩笑道:“不是吧,何兄也快二十了吧。”
何七道:“家父家母對我期許甚高,曾有未高第前不許議親之語,故而我一直在家苦讀,不敢有絲毫分心。”
“佩服,佩服,但何兄如此豈非身邊寂寞,可有粉紅佳人解語啊?”
何七認真道:“從未有過此念,我心中只有圣賢之書。文章未成,不敢為家。”
“那么三郎呢?”
章越放下筷子道:“也不曾,但讀論語時讀至‘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素以為絢兮’,總不免想過那是多么美好的女子啊!”
何七,吳安詩不免皆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吳安詩一句話結束了話題。
二人吃了酒即回到繼續抄書。
章越酒喝得不多,尚且還好,何七雖喝了碗醒酒湯,卻仍是無精打采。
天黑后,章越何七皆是離去。
而在吳府屋里,吳安詩,十七娘,范氏一面聽著管事的稟告,一面喝茶。
然后范氏道:“十七妹,你這主意,看似半天也未試出什么?”
十七娘沒說話,吳安詩笑道:“我倒是有些弄清十七妹的意思了。”
“你休打啞謎了。”
十七娘向管事道:“管事,其余我皆不問,我只問今日章何兩位郎君各抄了多少,比昨日相較如何?”
管事道:“章家郎君抄得昨日相仿佛,倒是何家郎君不過抄了三分之一。”
范氏道:“十七妹,我們試得賢與不賢,你問他們抄書作甚?”
吳安詩道:“十七妹所言就是這個道理,見到紅袖添香即夸夸其談,幾杯下肚即以為結交上了我吳家,這樣的人又豈能成什么氣候。”
范氏道:“這是十七妹的用意么?”
十七娘道:“嫂嫂,賢與不賢,看不出也聽不出。能將事辦好,其人即是賢也,若能將事辦至極處,其人即是稍有不賢,也是無妨。”
“一個宰相能安邦治國的必為賢相。這二人以抄書之名而來,連本分事都沒辦好,其他說再好聽也是無用。”
管事道:“這里是兩張紙,分別是他們抄書時我趁著不注意留下的。”
眾人看去但見一篇所抄之字可謂滿篇散亂,一筆連著好幾個字,簡直比狂草還草,實在令人難以入目。
另一篇所抄之字,從頭到尾卻一絲不茍,而且字體極端正大方,一眼見了即令人賞心悅目。
范氏捧了那張字跡好看工整的紙道:“這看來必是章家小郎君所作。”
管事點了點頭道:“主母慧眼。”
范氏又拿著另一篇字嘆道:“這何七哪里是來抄書的,不過是借此作個由頭罷了。”
“倒是這章家小郎君,字如此好看,這非心靜到極處寫不出來的,倒有些欲成大樹,不與草爭的意思。”
“十七妹,你看呢?”
十七娘將這一頁紙取來過目道:“這章家郎君的字,師自章伯益,以篆書入楷法,若苦練不懈,十數年之后當有一番成就。”
“十七妹,此言太過了。”
十七娘道:“嫂嫂看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