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眾人不敢出聲,唯有吳充言道,吏部打算蔭補給吳育后人為官,按長幼分授予太常寺太祝,大理寺評事,秘書省正字等官。
吳安持想起今日在爐亭談論三冗,他也深感如今冗官之弊。至于冗官之弊,就是蔭補太濫。故而范仲淹提出十條其中一條就是‘抑僥幸’,意在革除蔭官之弊。
如吳家幾個蔭補的官職都是京朝官,雖然只是對應著無出身的四十,四十一,四十二階這最后三階,但遠在選人官階之上了。
連一科進士里只有數人,初授才能為京朝官,其他都要出任選人。
今日太學同窗們抨擊冗官蔭官之弊時,他是一言不發。
吳安持從心底知道他們說得對,但此事落在你頭上時,那么到底又是對還是不對?
從此不必苦讀詩書了,甚至不必考中進士后,就去偏僻地州縣任職,自己可以留在繁華的汴京了。
聽到吳充言已打算讓他們兄弟二人一并蔭補時,吳安持心底一塊石頭終于落地了。
吳充道:“蔭補之事,一日未有明旨,你們二人一日不可聲張。其他人也不許多嘴。”
席上眾人都稱是。
吳充又道:“即便蔭補,但朝廷也不會立即給你們差遣,等上二三年也是有的,這些時日你們就在家讀書,不許外出。”
見氣氛有些嚴肅,一旁李氏向兩個兒子笑道:“爹爹的吩咐記在心底就好了,菜都涼了!”
吳充微微點頭動手夾菜,一家人這才動筷。
吳充吃了幾口,又考校二個兒子學問和政治之事。吳安詩答了不好,挨了吳充幾次訓斥。其他人在飯桌上吃飯也不由是提心吊膽。
待輪到吳安持時,他還未答手中的筷子已落在了地上。
吳充不由搖了搖頭,等丫鬟給吳安持換了雙筷子后,方問道:“你泰山那份給官家的萬言書看了否?”
吳安持答道:“昨日在太學時已看過了。”
“你如何看?”
吳安持滿頭是汗。
吳充責道:“還未答已是如此,要說些真知灼見來,以后入了廟堂諸公問起來,不說答些切實可行之案,至少要言之有物。”
吳安持道:“孩兒以為為政之先還是‘尚簡’。”
“如何尚簡?”
吳安持道:“尚簡就是簡政,就是簡而有法。”
“可。”吳充道了一句。
吳安持想了想道:“孩兒今日讀書,讀到李文靖公(李沆)為相曾言‘吾為相無他能,唯不改朝廷法制,用此以報國’,孩兒……孩兒深有感觸……”
吳充一愣隨即道:“哦?說來聽聽……”
吳安持答完之后,吳充撫須沉吟片刻,然后笑道:“二哥入太學后,見識倒是有些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