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是向章衡作禮。
章衡授將作監丞,通判湖州,如今也回京敘職。
狀元初授一般是將作監丞,這是寄俸官職。
按照宋朝寄祿與差遣分離的方式,這名稱無意義,只需知道這是從六品官就是。
州通判這是執事官,真正的任職。
至于狀元初授遜色一等,則是初授大理寺評事,為節度使簽判。
不過如章衡等仁宗朝前幾位狀元都是以將作監丞釋褐,幾乎沒有大理寺評事的。但近年濫官太多,特別是官家近來兩年一次的開科舉,導致‘高第之人,日嘗不次而用’。
故而官家這個月又下了一道圣旨‘制科入第三等,進士第一除大理寺評事,簽書,代還升通判,再任滿試館職’。
故而章衡恐怕是以后幾年里最后一位以將作監丞釋褐的狀元了。
章衡來到眾人之間。
宋朝的風氣最為崇尚狀元,他來到眾人之間,頓時惹人注目。
章衡與眾人一一見禮,輪到章惇之時,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眾所周知,之前章惇是因章衡名次在己之上,棄官不為的。二人見面了,你是擺族叔的架子,還是尊稱對方一聲狀元公呢?
盡管章惇比章衡小了十歲。
如今章惇為開封府府元,雖不如狀元,但也是扳回一城。
二人面對面沒有說話,倒是章衡看向章越笑道:“聽聞三郎入了太學?”
章越笑著道:“是的,齋長中了狀元,還未道賀。”
章衡笑著對眾人道:“當初我還未赴京趕考之時,與三郎同在族學,出閩之時,他人都賀我金榜題名,獨三郎賀我獨占鰲頭,大魁天下。”
“這獨占鰲頭何意?”一旁的人問道。
章衡笑道:“我初時也不知,后來狀元及第后,立于鰲宮前領旨方知何為獨占鰲頭?”
眾人聽了都是大笑。
說到這里,章衡拍了拍章越的肩膀。眾人心想,若說是親兄弟,這二人倒是像一些。
“這真是一段佳話!”眾人都是笑道。
王觀笑道:“好啊,如今子平乃狀元,子厚又是開封府府元,其弟乃太學生,他日怕是為國子元也。”
眾人又是大笑。
章越道:“不敢當,在下才疏學淺,又如何與狀元郎,惇哥兒相提并論呢?”
這時候但聽章惇道:“你這話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眾人聽了都是笑,劉幾道:“旁人都是護短,唯獨子厚兄倒是于親者嚴,于疏者寬。”
為劉幾這么一善意的遮掩,眾人都是大笑。
王觀對章越笑著道:“君子愛人,勸之以責,故子厚兄是愛之深,故責之切,三郎知否?”
章越道:“王員外言愛深責切是也,此是為至理也。不過觸龍說趙太后有一句是,愛之,則為之計深遠也。越聞此更深以為然!”
“群臣說趙太后,怒罵于廷,發上沖冠,為何不能解?因強諫非術。為何觸龍能解。乃因能體貼性情,句句入情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