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向七一個勁地說這里冬菜多好多好,章越也是‘相信’了。
提及劉佐,不得不說到向七,他比章越早來太學三年,家境都甚清寒,平日靠著與劉佐交好,得了不少好處。
章越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日他們吃街攤時,攤主似怠慢了,章越和劉佐都沒說什么,倒是向七面目猙獰地將這攤主大罵了一番。而且向七不愧是讀書人,每句都不帶重復的。
章越沒料到在齋舍里向來好說話的向七,居然有這樣狠戾的一面。見到這一幕,章越愈發想念郭師兄。
但是向七此番解試得中,將明年赴春闈,劉佐卻是落榜,以后二人如何還是不好說。
章越也問劉佐那茉莉花茶從何處得來的,劉佐道是旁人送到的。
到底是何人送的,劉佐則沒有直言。
入冬后,汴京的天一日冷過一日。
對于章越這南方人而言,如此天氣實在是難以忍受。
章越與劉佐,向七去采買柴薪。
劉佐站在柴薪鋪門前對章越感慨道:“馬上到了臘月,轉眼就要過年了,那時或許我已不在身在太學了。”
“為何?”
劉佐道:“沒讀出個名堂吧,今歲解試不第,家里就給我說了門親事,以后就要幫著父兄打理家里生意。反正我太學已聽讀滿五百日,不一定非要每日都在齋舍里住著,以后按時來點卯就是。”
“再說了,若是看了同齋人春闈及第,自己卻仍留在太學,心里也是不好受。”
章越不知為何想到向七,想告訴劉佐些什么,但話到口中,他最后還是道:“舍長,我看你不如回舍作個齋長,但是親還是先結的。”
劉佐笑道:“那是當然,齋長再說吧。”
章越道:“倒不知是誰家的女子,這么有福氣?”
劉佐含糊道:“他家如今是在任殿直。”
“好親事啊,恭賀舍長了。”
劉佐嘆道:“三郎別看我家境殷實,其實我們從商的,都是驚弓之鳥,生怕有朝不保夕的一日。如今我斷了科舉為官之意,倒是三郎你年紀輕輕,通經能文,遲早有飛黃騰達的一日。到時候不要忘了我才是。”
章越有些驚訝,這話他當跟向七說才是。
這時候向七過來,笑著道:“我看店里炭火還有許多,咱們問人家雇輛車好了,一車炭直接送到齋舍里,也省得咱們多往返兩趟。這天怪冷的。”
章越看著向七穿著一件單薄的袍子,衣袖處都有些磨破了,至于劉佐一身上好的裘衣。
他突然覺得校服,襴衫這些,還是有許多好處的。
劉佐笑道:“也好。”
向七道:“三郎與舍長方才言語什么呢?”
劉佐笑道:“明年春闈以后,太學里會走個百余人,那時從廣文館補些人入太學。到時候齋長,齋諭,學生正,學生錄必空余不少,我薦三郎也去任個學官。”
向七釋懷地笑道:“那是自然,不知三郎有無此打算。”
齋長,齋諭這些事,看著有些吃不討好,但也是一個歷練的機會。
至于學生正與學生錄,更是太學生中的翹楚,整個太學各設一人,享有秩祿。若經朝廷除授的,則可稱命官正,命官錄。
章越則搖頭道:“之前李直講還明言,若此番公試,我的詩賦還是末等,就要將我開革。什么學官就不想了吧。”
向七笑道:“三郎放心,我聽齋長說過,他已向書學的楊先生說過了,若是你此番詩賦再是末等,由楊先生出面向李直講說情,他眼下不說,還是要你自己研習詩賦,怕你知后懈怠。”
章越笑道:“多謝向兄告知,如此我算是稍稍松了口氣。”
“這算什么。”向七笑著拍了拍章越的肩膀。
劉佐對章越道:“三郎,你上次問我的茶哪得得,我如今知京中有個書月齋有售。”
章越向劉佐問了路徑,決定等朔望日時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