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李覯負手道:“你誤在我面前倡孟子之語,吾非孟!”
說來李覯非孟,也是眾所周知的。
比如看過金庸里批評孟子那句。
‘乞丐何曾有二妻,鄰家焉得許多雞。當時尚有周天子,何事紛紛說魏齊。’就是出自李覯之言。
除此之外,李覯還寫了一首《訶孟子》‘完廩捐階未可知孟軻深信亦還癡。岳翁方且為天子,女婿如何弟殺之。’
這說得是是瞽叟讓舜修補倉房的屋頂,突然把梯子撤掉,瞽叟讓舜填井,又讓后妻兒子象將土埋上的事。
李覯說這事邏輯有錯誤,當時堯已經將兩個女兒嫁給了舜了。舜的岳父乃是天子,瞽叟再想不開也不會殺舜吧。于是李覯說孟子這人糊涂,把這些事也能當真。
李覯看著章越的背影,手中攥著之前陳升之給自己的小紙條。
紙條上確認了章越是三字詩的作者。
李覯最后才相信,或者中間波折自己不清楚,但陳升之如此說了,即大概不會有錯。
李覯心道,他當將此事上奏給朝廷,至于能不能采用就章越的造化了。
至于王安石那也要說一聲。
對了上一次濮王府那邊小學教授,已是開始用這三字詩教授宗室子弟了。
李覯不知他為何想到這里,今年六月宰相韓琦、龍圖閣直學士包拯等人又向官家提議立儲。官家卻言后宮有女子懷孕,等等再說。
就在數日之前宮里傳來消息,后宮又誕下一女。
于是李覯拿著章越的三字詩找到了監判的吳中復。
吳中復與李覯不對付,看見了李覯前來道:“李直講到此來有何貴事。”
李覯道:“啟稟監判,這是一名太學生所作的三字詩,得到王介甫的舉薦,于常州大小蒙學引用,我想監判以此上疏朝廷。”
“為何上疏,就因為王介甫。”
李覯道:“此詩朗朗上口,通俗易懂,正好用于蒙學之中,這是有助于圣教的造化之功。”
吳中復拿過三字詩看過道:“連七言,五言都不是,言辭如此淺顯,豈可上奏。這不是令百官嘲笑么?李直講你莫非讓我在百官面前丟臉么?”
李覯道:“監判……”
“好了,不必再言,本官是不會答允你的。你還是用心與公試之中,在官家面前有個交待。你可知朝野對太學生非議朝政早有不滿之心,若非我為你們說盡好話,恐怕連這太學也辦不成了。至于如此取巧獻媚之舉還是不必費心為之。”
吳中復說完將三字詩隨手一放。
李覯見此當即拂袖而去。
吳中復搖頭道:“狂生,真是一個狂生。”
而李覯走回到自己齋舍,他與吳中復沖突已不是一日兩日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來前雖早料到吳中復不會給自己好臉色,但現在還是被氣得不行。
李覯當即起了性子,心想你既不愿意上奏,那么我就單獨列名上奏。
想到這里,李覯說干就干,當即他提起在公案上書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