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走了進院子,左右打量,格局其實與浦城老家的屋子差不多。
自家外面是籬笆墻圍著,而這戶是用土墻圍著。
里面就是個小院子,左邊養著些雞鴨,右邊放著個大甕,里面盛著水。
中年人一面忙活編藤條,一面對章越道:“秀才自己看,咱們這里沒有披房,也沒有廂房,就是內外兩間。”
章越心道,比自己家倒是小了不少,不過若將來加蓋一樓,倒是寬敞了。
不過汴京不比浦城。
浦城濕氣重最好不住一層,但汴京卻可。
章越走入門內,卻見那婦人擔著桶也不放下,甚是一臉不相信自己能買房的模樣。
章越也沒在意,直接走了進去。
章越看了外間是廚灶,一張四方方的小飯桌,一旁兩張交椅如此,掀開簾子走到內間,一張床占了半間地方,此外就是衣架,洗臉盆子之類,此外零雜東西倒是放得滿滿當當。
章越看完后出去,中年男子問道:“秀才看中意否?我這看了三五個買家了,兩三個說回去等消息的。”
章越道:“此地倒清靜。”
男子聽章越口氣站起身子道:“這是當然。”
章越問道:“值多少錢來?”
男子道:“之前問過親鄰,此屋抵一千一百貫,低于這個價錢不賣。”
章越明白,宋朝賣房流程很繁瑣。
比如遍問親鄰,怎么問?
先將自己鄰居,親戚列在一張賬本上,然后將售房的價錢放在這張賬本,一個一個親戚鄰居問過去,若是允許他們賣房,則在上面畫押。
之后售賣此屋,是只能高于這價錢,不能低于這價錢的。
章越知道似汴京這樣屋子平均樓價在一千三百貫,以此處的地段而言,一千一百貫倒很濕公道。
不過章越記得大宋契稅是百分之四,還有之后請房牙的價錢,是要一千兩百貫的。
如此章越身上還短了些幾十貫,不過這些錢借來不成問題。
這男子和婦人看章越似在盤算,不由笑了笑。
“回去再想想,反正也不在乎這兩日。”
章越道:“可否看看賬本?”
夫婦對視一眼,中年男子對婦人道:“去取來給小郎君過目。”
婦人有些不情愿,但最后還是去屋里取來給章越看了。
章越確認了賬本道:“好了,你們也比讓別人看了,這屋子我買了。”
婦人的臉上從一開始的懷疑到驚喜道:“小郎君,你眼光可真好,咱們屋子不說別的,絕對是汴京城里數得上的。”
男子不理會對方言語里的夸張道:“我這就去房牙,立個字據,再到衙門立個白契。”
章越看向二人道:“先不忙,房牙我自己請來,到時候拿了定帖,我會先給定錢。但白契在官府那不作數,我等立了赤契之后,再全部付清,二人看如此怎樣?”
男子婦人聞言對視一眼,心道此人年紀小,倒是門兒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