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錢對半入看似不多,其實宋朝民間私人借貸月息高達四成,夫婦可以拿到兩成利。
而且富貴之家的不肖子孫也很多,當時宋人言有富貴之家的不肖子弟有三蟲。
一等是蝗蟲,以賣祖田為食。一等蠹蟲,以賣書為食。還有一等是大蟲,以賣人為食。
比如‘大事不糊涂’的呂端,子孫卻沒教育好。他的子孫都將老爹傳下的豪宅都抵押給人,宋真宗看得可憐掏錢將豪宅贖回還給呂家子孫。
宰相子孫都能如此,普通百姓被行錢逼得賣房賣田,甚至賣兒賣女的比比皆是。
這些百姓們養肥了靠行錢起家的商人。
這對夫婦從事行錢之事,是一條風險不小的致富之路。他們一開始還頗有收入,但最后一次太過貪心借貸給一位作繡布商人。結果這商人折本而逃,最后行錢沒有收回來。
這夫婦于背后的官宦人家無法交差,只好變賣家產,最后將屋舍賣了給官宦人家抵債。
章越不經意間見證了一個家庭的破落。
之前他是如何也沒料到看起來老實巴交男子,居然也從事過替人放息之事。
一旁的房牙不盡意道了一句:“秀才可知這對夫婦是替何人放貸么?”
“何人?”
房牙竊聲道:“聽說韓相公家中,你切莫外傳。”
章越聞言一愣心想,韓琦可是有名的‘賢臣’啊,竟也為這等之事。不過看來放貸之事倒也是士大夫們的普遍風氣了。
也難怪為何歷史上韓琦如此反對王安石的青苗法了。
這可斷了多少權貴人家的財路啊。
章越雖想到這里,但還是滿意房子出租后收入,這是妥妥的睡后收入,當時稱為癡錢。
宋朝百姓日入也就七十五錢到百錢,汴京之地富裕一些也不如此。譬如一名廂兵年俸大約在三十貫,一名禁軍也不過五十貫。
日入百錢,也就相當于一個普通百姓的收入了。
章越辦完事即返回太學,來到太學門前卻見一名公人正在墻根下蹲著。
章越看了仔細不由呼道:“唐九!”
對方聞言一抬頭見是章越,起身抱拳道:“見過三郎君。”
章越道:“唐九怎地如此?如此狼狽?”
唐九嘆道:“三郎君,說來話長,今日唐九有難處,厚著臉來與你借錢來了。”
章越道:“說這些作什么?我們找個酒肆好好聊一聊。”
說完章越拉著唐九到酒肆坐下,章越先與酒保道:“先打五角酒來。”
酒保聽了一樂笑道:“秀才公喝得這么許多么?”
章越道:“讓你去就去。”
酒保賠笑走了。
章越對唐九道:“唐九你不是在都轄房當差么?如何落到這個田地。”
唐九道:“都怨我,喝酒誤事,酒后頂了都轄數句,以至于被都轄趕了出來。如今已是三日沒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