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珪稍一猶豫,尚未答復。
趙禎笑道:“哦,朕看家狀,此子不過十七歲,這么早就定親了,不知何人如此有眼光?”
范鎮回稟道:“回稟陛下,若老臣打聽的沒錯,章越與現任淮東轉運使吳充早已定有婚約了。”
王珪,王疇不約而同地看了范鎮一眼。
“是吳充啊。”趙禎聞言略有所思。
范鎮則道了一句:“陛下,所謂寒士也非真寒士。”
王疇則道:“省試第三名王魁,范學士原意屬為第一,但他與昭文相公之侄孫女定親,如此也不可稱為寒士?”
范鎮作色欲言,趙禎笑道:“王學士如何看?”
王珪道:“回稟陛下,當初富相未及第時,不也被時相晏元獻公賞識作了女婿,這古往今來都不缺伯樂啊。”
趙禎點點頭道:“朕看省試之文章,章越,王魁,江衍這三人皆高于他人一籌。說來富卿,吳卿識人于寒微,嫁之以女,朕還佩服她們選女婿的眼光呢。至少朕是倒是遠遠不如他們的。”
王珪見趙禎突而黯然,都知道他是想起了他最鐘愛的福康帝姬。
福康帝姬陪伴宋仁宗最久,是他最鐘愛的女兒。因為宋仁宗一直對生母愧疚,故而對娘家人一直很好。后來將福康帝姬被天子做主許配給了生母的親弟弟李用和的第六子。
不過二人婚后卻極為不和,嘉祐五年時,福康公主突然夜奔回宮,向宋仁宗哭訴駙馬對他如何如何不好。
不過夜啟宮門之事,遭到了司馬光,王陶等諫官的嚴厲批評。
宋仁宗迫于言官的壓力,不僅不能替女兒出頭,對駙馬進行處罰,而是責罰了福康公主,將她身邊人盡數遣散。
福康公主大受刺激,數度自盡不成。宋仁宗知道后傷心欲絕,此事就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王珪三人不敢再言,卻見宋仁宗已是緩了過來道:“兩位卿家取士皆秉持公心,朕是知悉的,你們不必再爭了。”
范鎮,王疇聞言皆是為御前爭執表示失儀,然后三人退出殿外。
王珪辭別天子后,即去了歐陽修府上。
省試放榜后兩日。
章實讓章丘去找章越,卻得知對方并不在太學中,也沒有與太學里的同窗去喝酒交游。
甚至同窗們也不知章越到底去了哪里。
原來章越這兩日哪也沒去,而是住在太學附近,當初吳家給他安排的宅子里。
章越省試及第前,去這宅子的次數可謂屈指可數。
但及第之后,章越卻哪也沒去,甚至推卻了同窗們之間的應酬,與黃履一并在此宅里安心備考殿試。
殿試是定二月二十七日。
在這之前,還有二十余日的功夫。
自嘉祐二年殿試不作罷落以來,不少進士考生都對殿試不以為然。
沒錯,殿試是一般不作罷落,但若考生真要作死,那也是攔不住,好比在卷子里辱罵皇帝,誰也救不了你,肯定作退落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