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再次佩服狀元果真就是狀元。
如今眾人議論章越到底是寫何等五十篇文章,以至于到現在還不能交卷?
今日章越的文章才學,是令不少人期待。
不過也有嫉妒的人說,本朝第一個靠臉靠字得狀元的狀元有啥文章可期待的?
話是這么說,但看過章越文章的兩制以上大臣們絕不會這么想。
當然足不出戶,閉門寫文的章越,自是不知因為自己忘我寫卷之時,驚動了歐陽修上疏,還令官家特意為他推遲了報名時候,以至于引起一場如此大的士林議論。
對于章越此刻而言,就是整個人忘我投入至寫文之中。
以往自己的概念,學問都是模模糊糊的,似一道靈光在腦中偶爾閃現,但最后要化作筆尖或道出口時,這道靈光卻消失不見了。
忘我探索之時,就是為了抓住這一閃而過的靈光。
這樣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是一等玄之又玄的境界。
章越自身投入其中,整個人都融入在其中。
他以前看別人說過,如此忘我的體驗,可以用一個詞‘心流’來概括。
說是古往今來,能在某方面成就大事的人都要融入這樣的狀態。
有人用過度學習來比喻心流,其實章越覺得也對,在心流這樣的狀態下,他一日所學勝過十日。
就如同夢中那片天地般。
可是夢中那片天地,是空間自己給你劃出一片空間,讓你安靜讀書。
但心流則是不同,是自己隨時隨地地進入這樣一個忘我的狀態來,最后進行輸入和輸出。
好比在圖書館,在火車站,即便在最喧鬧的環境下,自己無視環境仍如此忘我地學習。
仿佛隔絕于外世,全力地專注于自我。
如此體驗,于禪宗道家之中所說的‘得道’也差不了多少。
十日后的一大早歐陽發再度抵至章越府上時。
卻見章越正在吃早飯,而桌案旁則放著一本書。
歐陽發看見章越好整以暇的樣子,不由想到父親為他發聲的事,到底是什么樣的文章令他要用這么多功夫雕琢呢?
歐陽發向章越問道:“度之,你的進卷呢?”
章越手指了指書案邊的書道:“在此。”
歐陽發吃了一驚,什么時候章越竟將自己的五十卷文章居然裝訂成書呢?
歐陽發拿起書一看,確實章越的進卷之文,但其中的文章,竟然不是章越親自抄寫或者請人代為抄寫,而是印刷好的。
章越看歐陽發的臉色知道他想問什么,于是就解釋道:“這些日子,我自己寫一頁,就請匠人用雕版刻一頁,昨日連夜就雕版印刷成書。”
章越看了歐陽發一臉驚訝的表情,自己笑了笑。
既是進卷,倒不如將這些卷子作一個文集出版,順便賺些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