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娘子想到自己看到桂英思念王魁成疾的樣子,又看到王魁如此心底欲嘔,又覺得此人好生可憐,最后道了一句:“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王魁一臉錯愕地站在原地,而富家娘子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太平興國寺。
入夜后天氣已是涼爽。
去年省試秋試落第的舉子不少都寓居于太平興國寺內過夏,課讀為文,作些秋卷,以備來年大比。
一到了入夜時,舉子們都出門納涼,順便與同科切磋學問。
三三兩兩,行于樹下或坐在亭邊。
鐘聲過后,晚課之時,僧人們雙手合十排隊進入佛堂。
寺內那株傳為大禹種下的古槐下。
章越如往日般提著盞燈在樹下納涼讀書,抬起頭看見羅漢堂里燈火通明,僧人們打坐誦經。
章越閉起眼睛耳聽身旁梵聲頌詠,木魚起起伏伏,以及夜風輕搖槐葉聲。
一名書生見了大奇,不由向一旁僧人道:“此人是誰,我來寺中兩月,時常看他來槐下讀經,卻從不與人交一語。難道并非今科士子不成?”
僧人合十道:“此時小僧亦是不知,只是……”
“只是……什么?”
僧人道:“檀越可知此樹乃禹跡否?”
書生道:“不曾。”
僧人道:“這位讀書人來寺讀書三月有余了,時常來此樹下讀經……”
“原來他白日也來啊。”
僧人道:“正是,說來也是此古槐甚奇,平日雀鳥亦不敢伏身,而且這讀書人至寺后,坐于樹中何處,總有樹葉蔽庇……”
讀書人聞言笑了笑,正搖頭欲走。
卻見僧人繼續道:“日頭由東至西,這書生所坐之處,卻始終半點不落絲毫陽光,甚至片葉不落,貧僧觀之月余心感甚奇。當然或許小僧眼花看錯了也說不準,到底說來,還是這位檀越與眾不同之故,故我才多留意了幾分。”
讀書人覺得僧人言語不可太信,問道:“那么此槐樹有靈了。”
僧人道:“正是萬物皆有佛性。”
這名讀書人聞言點了點頭,不由生結識之心。
于是這名讀書在古槐下立了片刻,等章越起身后,方才上前向對方言道:“在下福州府人士姓許名將,想要結識兄臺,冒昧打擾之處還請見諒。”
章越勾起笑容拱手言道:“原來是許兄……幸會,幸會。”
許將見對方沒有言自己的姓名,不由奇怪。不過他沒有不悅,有奇行者必是卓毅之士,不可因些許倉促下定論。
不過他走近一看,對方年紀似比自己還小了幾歲。
二人于樹下坐下相聊一番,盡管許將之前沒有小覷之意,但仍為對方談吐片語中顯露的才學眼界感到不勝佩服。
二人足足聊了半個時辰。
章越起身言回房歇息,此刻許將已確認對方乃是一名高士不禁再問道:“兄臺真是世上第一流人物,可否不吝將姓名告知許某。”
章越看著許將笑道:“以兄臺才學,不出數年,你我必可再于朝堂上相見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