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蕤執意如此,嫣紅只能同意。她讓小二再上了些茶點來。
玉蕤有滋有味聽曲子,煞有介事地吩咐嫣紅,“小顏,本公子聽得有趣,要再坐一會。你先回府告知一聲,免得家里人等著急了。”
瞧她這恣意任性的派頭,像極了高門大戶家的公子。
嫣紅忍住笑,認真地答一聲,“是,公子。”
嫣紅順著扶梯下去,不緊不慢地離開了醉八仙。
玉蕤坐在二樓拐角的大柱子后,有一根櫞木擋著她面前的桌子,樓下的人看不著她,她卻能清楚看清樓下的人。
她施施然坐著,斜斜往下瞅。
那彪形大漢在靠近高臺處選了一張桌,叫小二端來酒水和菜,旁若無人地自斟自飲著。他不時停箸,瞅瞅正門行進的食客,像是在等什么人。
玉蕤心里一動,莫非在等他同伙?
呵呵,看來,今日抓的不止一人,要抓可能抓一窩!這回,國公爺必定會好好獎賞我哦!玉蕤心里不由雀躍,又不能讓人發覺,只能按住小性子耐心等。
高臺上,彈曲撥琴的姑娘已換了兩輪,此時,正是掌燈時分,酒樓的人漸漸多起來,沒見有人走到那漢子坐的桌邊。
那大漢大約未等到人,顯得急躁起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拿餐具出氣。他拿竹筷子不停地敲打著裝食物的陶皿。
突然,他用力一拂,桌上的陶缽陶盆陶罐跌落在地,嗶哩吧啦一陣脆響,那些陶器質地脆,摔得滿地稀碎。
“木爺,您今兒沒吃好么?”
店里伙計聽到聲響,臉上堆著笑走上前,顫巍巍收拾地上的碎片,“木爺想吃什么盡管說,小的,這就讓人重做了來!”
那人臉一橫,眼珠一瞪,“找死?滾!”
“是,是,小的,這就滾!”
伙計像是很怕他,將那摔得稀碎的陶器收攏趕緊退下去。
看伙計對他的態度,顯然是認識的。他,是這里的常客?
玉蕤正要去向掌柜詢問一二。
這時,正門出現一個五六歲的小童。小童手里捧著一束花,臉上臟兮兮的,衣衫襤褸,像是是個叫花子,小叫花子朝那漢子瞅一眼,捧著花朝那漢子走去。
那漢子接過小童手捧的花,側耳聽那小童說著什么。漢子笑著聽完,點點頭,摘下一支紅艷艷的杜若別在鬢角,將衣角一捋起身朝大門走去。
他,這是要跑?
好不容易摸到他的蹤跡,玉蕤豈能放他跑了?她蹬蹬蹬跑下樓,緊追不舍。
醉八仙門前,既沒有城防營的人,也沒有樓府的人,嫣紅去送信,怕是不知這邊的變故。
在這等嫣紅嗎?
只怕到時人齊了,那漢子跑得無影無蹤了。
那漢子離開醉八仙酒樓,慢慢行走著,沒雇馬車。簪了花,他興致極好,邊走邊哼著小曲,咿咿呀呀的,惹得過路的行人竊笑不已。
怎能讓他跑?她尾隨其后,不疾不徐地慢慢跟著。
此時,已近黃昏,掌燈時分,街上越發熱鬧起來,南來北往的車馬,熙熙攘攘。賣雜貨的鋪子里人多,行人三三兩兩,邊走邊談論著什么。
漢子沒走多遠,橫過一條街,走了不多會拐進了一條悠長的胡同。
玉蕤慢慢跟過去,見那漢子蹩進一座燈火通明的院子。
玉蕤走近前,抬眸望去……
天香樓!
這京城數一數二的青樓,很得那些自詡風流的權貴公子們青睞。那刺客進了這等地方,還別說,是個說話的好地方。誰能想到來青樓妓館不嫖,只是密謀那些陰謀勾當?
等嗎?
漢子準是去見他同伙了,不正好跟上去看個明白?
可是,她一清閨女子怎能光顧此等勾欄瓦舍之地?玉蕤瞅瞅身穿的青珀色是長衫,今日扮成男裝很正點,儼然翩翩公子是也!
已經追到這,眼看著順藤摸瓜要發現他同伙了,又豈能輕易放棄?
今日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