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蕤將袖子一拂,挺胸抬頭,抬腳大搖大擺地往里沖。
“這位公子,稍等!”
門前的小廝伸手攔住了她,“公子,各行有各行的規矩,咱這的規矩是先交錢。”
“交錢?”玉蕤一愣。
她的裝束是男裝沒差,但,這身青珀色長衫是師兄穿剩下改的,布料很普通漿洗過,像是貧寒人家的清雋后生,怎么看怎么寒酸,壓根看不出丁點富貴之相。
這小廝迎來送往,早練就了一雙勢利眼,只掃一眼就知有錢沒錢。況且,看她很面生,斯斯文文的讀書人,想必身上也沒有嫖資。
糟了!嫣紅走得急,忘了讓她留些銀錢。
這,可怎么辦?
玉蕤妙目一轉,玉扇一抬,朝門里指指,“方才進來一名大漢,他交錢了嗎?”
“那漢子么?”小廝眉頭一挑,“他,是有朋友請的!”
“嗯,那就對了!”
玉蕤點頭,將折扇往掌心一點,“爺的朋友在里面,怕不給你錢?”
“哈,你還真是!”
小廝見她如此說,更加確定她沒錢,只是來打秋風的。小廝心里更有底氣,雙手叉腰,訕笑道:“嘿嘿,公子,小的也不為難您。請您告知那朋友姓甚名誰,小的進里面去容稟一聲。若您那朋友真請了您,小的就放您進去!不然,小的這樣放您進去白嫖,是要被這里的嬤嬤打的!”
“你?!”
這小廝鬼精鬼精的,怎么說他都不上套。玉蕤氣得說不出話來。
真是狗仗人勢的東西!
她心里恨恨的,將折扇一點,罵道:“狗眼看人低!本公子有的是錢,回去拿一顆金錠來,看不砸死你!”
“哎呦,”小廝咧嘴一笑,搖搖那副尖嘴猴腮的頭顱,雙手環抱于前,“您吶,甭說氣話!若真搬了金錠來,這狗頭任您砸!”
“哼,你等著!”
玉蕤長袖一甩,悻悻地離開了天香樓。
現在回去拿錢肯定不趕趟了,這可如何是好?
玉蕤的心,瞬間火急火燎的。
“公子行行好,可伶可伶我,給點吧!”
一個瘦弱的老乞丐很不開眼地湊近來,“公子,小的好幾天沒吃了,您賞我一文錢,買個饃饃也是好的!”
“一邊去!”
真會找時間,她心里正窩火呢。
“公子,行行好!”乞丐不死心。
“走走,……沒錢!”她背過身去,懶得理會。
“公子咋會沒錢?”老乞丐瞥她一眼,嘟囔一句,“您這尊榮,長得油光水滑的,到哪會沒錢,……”
“咦?”
聽他這樣說,玉蕤眉頭一皺望向乞丐。一張臉像風干的橘子皮皺巴著,補丁摞補丁的衣裳洗得發白,還算干凈。
玉蕤指指自己的長衫,“哎,咱倆換一件衣裳如何?”
“換衣裳嗎?當真?”乞丐笑瞇了眼,連連點頭,“好,好,要得!”
“嗯,當真!”
玉蕤將長衫脫下,幸好,這里面穿著白褂子。玉蕤將長衫遞過去,聲音低沉,“換不換?不然,小爺可后悔了,……”
“換!”
這般好事,給誰不干?那乞丐皺臉笑開了花,迅速脫下百衲衣給她,抓著半成新的長衫撒腿就跑了。
玉蕤接過百衲衣,苦笑一下,抖一抖穿上,找到一處僻靜胡同,將頭頂盤好的烏發放下,將云鬢松松地挽成烏月髻,露出一張脆生生的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