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貓從未見四郎說這種重話,想必這本書觸犯到了他的底線。
她立刻附和道:“這種低俗故事,一看就是杜撰。沒有人會相信的。”
也不知是不是燭光的原因,她覺得四郎的臉色有些蒼白,關切地問:“四郎,你身體還好嗎?今日玉葉道尊沒有傷到你吧?”
四郎不悅的表情微微緩解了一些,道:“我沒事。”
大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也不知這么晚會是誰。
陳小貓拉開插銷,兩個巴掌大的黑衣小人忽然跳到陳小貓的肩膀上,陳小貓左右看了看,原來是凡城大門外遇到的兩個小妖怪。
她抬頭,見門前停著一輛烏蓬牛車,想必是單小狐已經到了,她問:“你們主人呢?”
兩個小妖怪齊聲回答:“院子里,院子里!”
單小狐回望院里,只見桃樹下的小木桌已經多了一個人,正坐在四郎對面。
陳小貓掌燈過去,見那公子眉眼清秀,眼角帶有媚意,不禁一愣。
單小狐微微一笑,道:“上次姑娘見我時,我幻化的女相。”
陳小貓知道四郎此刻正生著氣,所以也沒給單小狐好臉色,只默默坐到一旁聽他們二人說話。
三人對坐無言,單小狐拿眼角瞟了四郎一眼,見他一臉冷漠,桌上還放著那本《凡城增記》,心中已經明了。
單小狐道:“因為你是她唯一的弟子,所以我想專程過來給你說下。”
四郎抬頭看了看單小狐,開口道:“這不是你寫的書。”
單小狐雙眼微瞪,眸中光芒閃爍,問:“你怎么知道?”
四郎抿了一下嘴唇,神色依然淡漠:“素日你喜歡幻化我恩師的模樣,我也知道你跟她關系非常,想必你最清楚,她雖然為人不羈,卻最不喜歡別人將她與陛下扯上關系。”
原來那日單小狐幻化的女相就是四郎的恩師,那樣的韻致風流確實是世間少有!但似乎四郎半點沒有傳承到她的風度?
陳小貓偷偷睨了一眼四郎,覺得四郎有時看上去清純溫和,像一個柔弱的書生;有時又有一種不容侵犯的正氣成熟,讓人心生敬畏。可是哪種氣質都與南風羽那種風流入骨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單小狐欣慰地一笑,道:“不愧是她的愛徒,凡事一眼就能看透。”
四郎神色緩和了一些,問:“還有事嗎?”
單小狐眼神有些遲疑,似乎還有話想說。
陳小貓思量,以四郎的性格,若單小狐不愿意說,他是不會勉強的,如此一來,他們也不知道要冷場到何時。
陳小貓用手勾勾肩頭的兩個小妖怪,道:“你們多久沒跟主人出來過了?”
兩只小妖怪大聲道:“很久啦,很久啦。”
陳小貓笑一笑,道:“既然很不容易出一趟門,有什么話,總要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吧。”
她笑意滿滿地看著單小狐,想解除他心中的防備。
單小狐微微蹙了眉,道:“說來慚愧,當年我曾經以他們的事為藍本,構思過一個很世俗的故事。但是,我答應過她,不管是什么內容,我都只能在她和沈稷離世之后動筆。”
陳小貓饒有興趣地問:“什么故事?”
單小狐有些尷尬地望了那本《凡塵增記》一眼,道:“就是那本書里寫的故事。”
他話音剛落,四郎和陳小貓都以一種質疑的眼光望著單小狐,仿佛在問——那你剛才還不承認是你寫的。
單小狐一臉無奈地解釋:“我真的沒有寫過,我只是想過。不知為什么這些杜撰的情節,跟我的構思如出一轍。”
陳小貓見單小狐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她滿腹疑惑地望了望四郎,發現四郎也正在低眉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