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有一種感覺,覺得他等了她很久,等得很辛苦……
“在想什么?”
“今天梳什么樣的發髻呢?”
陳小貓有些犯愁,平素她喜歡將耳后的發絲理出兩縷,與背后的青絲約成一束,額前和兩耳留一些劉海,是很簡潔清新的少女模樣。
但今天是成親的第二日,若是還梳成少女一般,紫霄閣那幫長老們看了又要頗有微辭。
四郎在銅鏡前看了一眼道:“要是喜歡梳成往常那樣,就不用改變。”
她搖頭道:“今天還是想梳一個不同的發髻,等以后再梳成往常模樣。”
四郎坐到她身旁,對著她耳際垂下的萬縷青絲看了一會兒,輕聲道:“可以梳一個望仙髻。”
“那是什么發髻?”陳小貓一向對女子的發飾衣物不太了解。
四郎不禁失笑:“我在想,我家娘子究竟是不是一個女子,女子的衣物、發飾一竅不通,什么木頭、機關倒是十分得心應手。”
陳小貓翹起小嘴,微有不悅地嘟噥:“這才成親第二日,就開始嫌棄我不是女子了。”
四郎聽了她的抱怨,微笑著挑挑眉,拿過她手中的木梳,幫她梳妝。
片刻后,陳小貓耳鬢腦后的發絲就服服帖帖地攏至頭頂,明亮青絲輕輕挽成兩個仙鬟。四郎又在她的妝匣中選了一枝金步搖,一枝翠色絨花,錯落綴在陳小貓發間。
“看看怎樣?”
“我覺得,我好好看……”
陳小貓睜大眼睛,盯著鏡中嫵媚高華卻又不失清純靈動的女子,找不出言辭形容此刻的驚訝。
四郎笑道:“我家娘子,本來也很好看,只是不自知。”
陳小貓鳳心大悅,立刻問四郎:“四郎,要不我也幫你梳發髻?”
四郎有點為難地看著滿臉興奮的陳小貓,眼睫閃動了兩下,微微張口似乎想說點什么,許久,他才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哦!”
陳小貓掃興地坐在他身旁,看他梳好自己的發髻。
四郎又幫她畫了眉,上了些口脂,二人對鏡檢看了兩遍,才牽著手出了門。
“四郎,今日我們去哪里?”
四郎理了一下思路,道:
“今天是我們成親的第二日,長老們畢竟都是看著我長大,拜過父母之位后,還是需要見見;再去見見兄長和謝家在堯京的一些族兄弟;然后……小貓想去哪里,我們便去哪里。”
二人先去了祭堂,陳小貓發現謝氏的祭堂與尋常人家的祭堂有些不一樣。
尋常人家都是木制牌位,男子按左昭右穆的順序陳列,側方有妻子的牌位。
謝家祭堂卻分了兩種,一種是畫像,一種是牌位。
其中,謝氏男子多是畫像,依輩分排在正堂,內堂才是木制牌位,多是嫁入謝家的女子牌位。
“四郎,你家的祭堂為何會有這樣的區分?”
“不是你家,是我們的家。”
四郎糾正了一下,然后才說:
“謝氏是玄術世家,男子修為一向出眾。若能修到金丹以上,我們云夢大陸的靈氣便無法支撐繼續修煉,這時就需要升仙去鏡舟仙穹。
正堂中的畫像,都是升仙去鏡舟仙穹的先祖。
如果未至元嬰便隕落了,就祭在內堂中。”
陳小貓點點頭,問道:“那四郎的父母親,應該是一個在外堂,一個在內堂嗎?”
“嗯。”
陳小貓笑語:“以后我定是跟四郎一起,都在內堂。”
四郎眼神有些驚訝,低頭看她:“小貓是知道了么?”
陳小貓凝望四郎,聲音微弱了些:“在暮云洞給你療傷時,祝隱給我說的。”
四郎微微點頭,看似云淡風輕地說:“我的靈海破碎很久了,修為會一直止步于金丹,恐怕幾世都不會再有仙緣。不過小貓的機緣不同尋常,不應放棄。”
她聽了四郎的話,喉中忽然發澀,哽咽道:“不修了,我本來也沒有想過這些。不管去哪里,天上地下,碧落黃泉,我們總是要一起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