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早就留意到采石場里還有一類特殊的人,問道,“這些石頭都是怎么賣的?”
陳鐵生無奈地說道,“十年前這里的石頭收價還是四十文一石,但后來那些商人好像都商量好了似的,一起壓價,價高了他們就不買。現在這些石頭的價格已經被壓到了一石二十文,聽說那些商人還要壓價!”
以往傍著石山,附近村民日子過得還算舒坦。
但這幾年隨著商人不斷壓價,村民的收入越來越少,到現在交上了每年的稅賦之后,家中便難有積蓄了。
沈秋眉心微蹙,問道,“你一個人一天能采多少石?”
陳鐵生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力氣大,別人一天只能采個二三石,我一天能采四五石,掙到一百文。”
即便如此,他家里的日子也比別人好不到哪里去,掙來的銀子剛剛夠交朝廷征收的稅賦,日子過得日漸緊巴。
這幾年采石場的人其實已經少了很多,那些男丁交不上稅,被抓去當兵了。
沈秋風眼微咪,說道,“三舅這幾日可有空幫我采集砂石?我以四十文一石的價格收,暫時收一千斤,今后可能還會繼續收。”
陳鐵生驚訝地問道,“你說的砂石,可是那種易碎的石頭?”
沈秋點頭說道,“我只要那種砂石,碎成小塊的都行。”
陳鐵生不贊同地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執意要砂石做什么,但那種石頭采石場隨地可見,一般都被當作廢石拋在地上。你若是真想要這些石頭,我現在就可以用背簍給你撿幾背簍回去,怎么能收你的銀子呢!”
沈秋沒有繼續與三舅糾結銀錢的之事,問道,“大舅舅和二舅舅也在采石場采石嗎?”
陳鐵生搖了搖頭,說道,“大哥去年被山上掉下來的石頭砸斷了腿,二哥的肺癆越來越嚴重,都沒有來采石場。”
他指向另一邊幾個年輕的漢子,說道,“我那兩個兒子還有大哥和二哥的兒子們都在那邊挑石頭,我去把他們叫上一起回去,今天大家都不干活兒,咱們舅甥回去好好聚一下!”
陳鐵生不一會兒就帶來了七個與沈秋年紀相當,光著精壯上身的男人。
他們分別是陳家老大陳鐵石的兒子陳陽、陳雨,老二陳鐵棍的兒子陳東、陳西、陳南,以及老三陳鐵生的兒子陳上和陳下。
陳下老遠見到沈秋,就把肩上的衣裳扔到哥手中,興沖沖地跑過來,一把沈秋抱住,喊道,“表哥!”
他比沈秋還小半歲,以前很喜歡跟在沈秋的身后。
這一聲表哥沖散了兩人之間幾年不見的陌生感。
沈秋唇角一勾,抬手拍了拍陳下的后背,說道,“長高了不少。”
陳下放開表哥的身體,抬手在兩人之間比了比。
他沮喪地發現自己比表哥矮了一個頭,不禁問道,“表哥你是吃什么長大的?明明我已經長成十里八村最高的男人了,可你卻為什么還比我高?”
沈秋拍著表弟的肩膀,安慰道,“你雖然比我矮,但是骨架比我寬,看起來比我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