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短命的人類而言，這已經是相當漫長的時光了，漫長到就算未來沒有希望，也可以忍耐接受的程度。
賭上未來和瘋王拼死一戰，如果代價是可能讓圣王國直接覆滅了話……至少作為外來者的林帆是沒有資格為做出選擇的人說三道四的。
在那個節點的莫十三應該經歷了許多林帆尚不知曉的考驗，有過許多非比尋常的心理斗爭，最終得出了那樣的結論。
“喂……隊長，如果再度前往支離夢境了話，把我殺了吧，放心好了……我是個沒用的人，就算鏟除了我，革命的朝向不會有絲毫變化，但是至少……圣少女是不會死的。”莫十三帶著毫無感情的語音說道。
“你后悔嗎？”林帆問道：“那個時候殺死她，不用騙我，我很清楚的，在你挺起她的長槍作戰時，你是十分自豪的，你其實很仰慕她的，不是嗎？”
“她擁有我沒有的東西，即便在絕望的盡頭，她的雙眼也沒有一絲迷茫，依舊高舉著旗幟號召大家前進，無論前面是誰，她都堅信能帶來勝利，她就是這么一位非比尋常的領袖。”莫十三嘴角因為過于用力咬出了鮮血：“因為如此，我才必須殺她，因為我比誰都更清楚，在她的帶領下等待圣王國的結局會是什么，不是別人……是必須由我親手……殺她，承擔這份罪孽！”
“為什么是你……”林帆不解地問道：“你沒有什么義務……”
“因為我理解了這點，其他人活在狂熱中忽略了事實，我意識到了，所以不應該由他們，應該由我，如果說思考和認知是罪孽了話，我已經罪無可赦了，既然我的世界已經崩塌了，那么沒必要連累其他人受罪，不是嗎？”莫十三喊道：“她為我帶來了光，我卻只能得出將光熄滅的答案，這份罪孽我自己來擔，本來我就是個不配活著的大罪之人，用犯下新的罪孽來進行贖罪，這才是像我的行為。”
“然后隊長……你剛剛是這么問的對吧，我后悔嗎？呵呵……這就是最重要的，不管每日我有多么痛苦，我都無法做到后悔，越是墮落疼痛，我越是能夠清晰地認知我是正確的！”莫十三雙眼泛著血紅：“我沒有錯……我希望我是錯的，我希望有人能給我一拳罵我是個蠢貨，但是……我卻是對的，這種狗屎一般的現實，這種狗屎一般必須做的決定，讓那樣圣潔純粹的人物犧牲，讓整個世界為之陪葬，這種選擇……居然……是正確的，我……”
他很痛苦……
林帆后退一步，在這個男人的痛苦面前，他根本沒有立足之地。
“所以……把我殺死嗎？既然那是夢境，那么就放手去做吧，如果你能證明我是錯的，就去證明吧，那樣了話……我就是貨真價實的罪人，這樣我就能……”莫十三閉上雙眼留下兩行淚水：“安息了。”
“莫十三……你，死了，對吧？”林帆突然問道。
“沒錯……十年……可能更久一些吧，我死了，不是明確的自殺，也不是其他什么更為過激的手段，我甚至那天沒有酗酒，就是普通地入睡，然后沒有醒來……真是無聊……無聊的人生，無聊的經歷，無聊的結局，像我這樣無聊的罪人，至少應該見證世界的終末來作為懲罰才對，真是……神靈從來都不會傾聽人愿啊。”莫十三搖搖頭：“然后就被莫名其妙地簽訂契約加入卡池，最終成為你的夢寵，和那邊永生的夢淵死神不同，我們人類多半都是死后才進入卡池的。”
“對于你而言，我這樣的存在是敵人嗎？”駱小璇突然帶著好奇問道：“畢竟我屬于夢淵。”
“那玩意兒不過是天災，生活在其中的你們和我們沒什么不一樣，各有各的麻煩，人類的敵人只有自己，從古至今，皆是如此。”莫十三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