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醫是素來給太皇太后請平安脈的,自也曉得娘娘的情況,眼下便只無奈點點頭便罷,此次他也受娘娘所托幫忙瞞著萬歲爺和皇貴妃娘娘呢,且等著娘娘一走,他定然落不得好,可他受過娘娘恩惠,眼下也該是報答的時候了,故而便是死他也沒什么怨言。
殿外氣氛沉沉,殿內亦是如此,四爺握著皇瑪瑪冰涼的手,一聲聲的喚著,只盼皇瑪瑪能再看他一眼,再對他說一句話,可皇瑪瑪始終沒什么動靜,原就淺薄的呼吸逐漸更是淺薄了。
越是瞧著皇瑪瑪如此,四爺便越是哭得不能自已,氣險些都喘不勻,叫皇瑪瑪的聲兒都時斷時續的。
“皇瑪瑪,你再瞧瞧孫兒啊,對不起皇瑪瑪,都是孫兒的不好,是孫兒不孝,孫兒和甜恬來孝敬您了,咱們一塊兒去園子上過年好不好?皇瑪瑪你醒醒,求您好起來了、、、、、、”
四爺越是說越是難過,且伏在榻沿兒上背都挺不直了,恍惚間,四爺只覺一只熟悉而又溫暖的手輕輕覆在了他的頭頂上,熟悉的聲兒似從遠方傳來,記憶似也被猛然拉回了二十多年前,皇額娘走的那些天里。
“胤禛,皇瑪瑪知道你心里苦,喏,給你吃個皇瑪瑪喜歡的柿子糖,嘴里甜了,心里也就不那么苦了、、、、、、”
記憶里的皇瑪瑪身子還硬朗,面上也時常帶笑,撫他頭頂的手溫暖而干燥,像是曬過太陽的錦被似的,叫人止不住的想靠近,那天的柿子糖是他吃過的最甜的糖了,可他的心里怎么還那樣苦呢?
且不知過了多久,四爺像是看走馬燈一樣看完了皇瑪瑪的一生,苦澀的、乏味的,末了又是淡然知足的一生,僅是這些年同小格格過得快活了,皇瑪瑪便再沒什么不知足了,四爺對著皇瑪瑪的笑,不僅是心里替皇瑪瑪覺得苦了,連嘴里的柿子糖似也變成了黃連糖一般,從喉嚨一直苦到了心底、、、、、、
“爺!你別嚇我!你快醒醒啊!”
且聽小格格的哭腔,四爺猛然驚醒,他竟是悲痛的暈厥過去了,咽了口中含著的湯藥,四爺忽地朝年甜恬慘淡一笑,緊抱著眼前的淚人。
“甜恬,爺瞧見皇瑪瑪最后一面了,皇瑪瑪叫我替她謝謝你,若無你的陪伴,皇瑪瑪這些年斷無什么快樂的。”
年甜恬聽見這話,當即又是一陣痛哭,一是哭皇瑪瑪沒了,二是哭四爺說簡單皇瑪瑪這話,皇瑪瑪這剛沒了氣四爺便暈過去了,還有一陣子閉了氣,嘴唇子都是烏紫的。
四爺如何見的皇瑪瑪?怕不是也小死了一回,這才得以相見。
如此接連打擊,若是四爺沒緩過氣來,她只怕也要熬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