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太后扔在暢春園那么些年,四爺竟都忘了他親額娘還好端端活著呢,猛然一提起來,四爺還有些怔愣,不知該不該去瞧瞧,去吧,心頭又不樂意見那對他不慈的額娘,不去吧,這孝道和規矩又不許。
四爺自也沒做好心里準備呢,想了半晌兒,到底還是只叫孩子們去瞧瞧了,他只言公務繁忙,改日再去。
萬歲爺不去,可旁人卻不能隨了性,年甜恬和后宮眾人少不得過去走走過場,下頭的孩子們、宗親亦是一個都不能落下了。
可若是人都一窩蜂的去了也是見不得太后娘娘,今兒便先年甜恬帶著后宮眾人去了,待明兒才是宗親,不過也有那著急的,十四爺被四爺拘在了景山,他雖是日日出不得那一畝三分地,可消息還算是靈通。
上午暢春園來了太后娘娘不好的消息,下午十四爺那兒便知道了,便連忙差了奴才來四爺跟前兒求情,求四爺許他再見額娘最后一面。
這么多年了,自被宮變之后,十四爺便再沒得過什么自由,再沒同太后團聚過,連過年過節的也不例外,四爺亦是不許人往來通信,就是存了折磨太后和十四爺母子的心。
可人之將死,對著十四爺的求,四爺倒也有幾分猶豫,說起來這么些年過去了,他心中對著母子倆的恨意早就消磨得不剩什么了,也素來不認烏雅氏為他親額娘,不認十四爺是他的親弟弟,故而這會子叫人見不見的,四爺也斷不在意了。
只是略回想起以前的事兒,四爺心中到底還是有些不滿,便只先將十四爺派來的人扣下,待小格格見了太后,說了太后那兒的情況,他再做決定也使得。
年甜恬承了四爺的拜托,這就帶著人去暢春園,聽聞幾年前宮變時四爺血洗了暢春園,在這兒伺候的奴才們夜里都不敢出門兒。
這么些年過去了,暢春園中間也沒怎么修,多半只是清掃規整了幾回,這會子自然是瞧不出當年的痕跡了,景致雖不如圓明園,可也算是說得過去。
不過許是這偌大園子里只有太后一個人住罷了,奴才也不多,故而有些地方略顯得蕭索些,同太后一樣,透著股暮氣沉沉的樣子。
且慢慢的朝里走過去,到了太后住的凝春堂,還未進門,眾人便聞到了一股子縈繞不散的苦藥味兒,細細嗅著,似還有些暗暗的臭味兒。
年甜恬忍不住蹙了蹙眉,且捏著帕子點了點鼻尖兒便罷,總不得露出太過嫌惡的神色叫人瞧著失禮,然叫奴才推了門,里頭的味道更是叫人難以忍受,真真不知太后娘娘是怎得在這樣的環境下住這么些年的。
“你們平日里就是這么伺候太后娘娘的?萬歲爺孝敬,送娘娘來暢春園休養,不是將人扔到這兒叫你們苛待的,為何不日日通風?為何不日日灑掃?你們管事的誰?真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