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剛才嚇到你了?”
姜父一改往日的不聞不問,變得溫言細語,說著就叫人把熱粥送進門。
“喝點吧。”
姜瑗點點頭,將粥碗捧在手心,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
姜父看著姜瑗,覺得她吃相靦腆,緞子般的長發被攏在一旁束好,與自己幾個愛在頭發上倒騰花樣的女兒不同,顯得素凈優雅。
“以前是爹忽略你了。”
“沒有,爹爹。”
姜瑗睫毛忽閃,垂眸不語。
一直以來,姜父都沒注意到家里竟然還有像她這樣純美清秀的女兒。看到姜瑗的美貌,姜父突然后悔當時做出把她送去賄賂高太監的決定了。
這樣的一張臉,進宮當皇妃都綽綽有余。
于是,姜父試探她。
“聽聞你與三皇子殿下,有私交?”
姜瑗聞言,驚得抬起頭。
“父親,可不敢這樣說!女兒與三皇子不過是在幼時有過幾面之緣,若沒有四姐姐從中引薦,女兒怎會認識皇親貴胄。”
“我是想,若你真與三皇子關系甚密,你不愿伺候高廠公,為父也不為難你。”
“女兒不敢,既然父親當初叫女兒伺候高公公,必然有父親的想法,女兒不敢怠慢。”
姜瑗知道,三皇子生母是孟貴妃,孟貴妃多年圣寵不衰,圣上愛屋及烏,自然對三皇子多有照顧。可論起實權,高鶴才是皇帝的臂膀。
對姜父而言,三皇子和高鶴兩個人都需要討好巴結。長姐姜瑤性格驕縱,姜父恐她未必能討三皇子歡心,這才對自己動了心思。
兩個人,兩條路,哪個都不是好歸宿,姜瑗才不會隨意答應。
“你倒是聽話”姜父對姜瑗的順從十分滿意,他拍拍女兒的肩,站了起來,“早些休息吧。”
姜瑗微微皺眉,拉住父親的袖子。
“爹爹,我怕……”
姜瑗恰到好處的撒嬌,姜父見狀不忍,借此機會,姜瑗便請求姜父,讓她搬回青柳院,避開兄弟姐們的嫉恨。
“搬回去?青柳院里你一個人怎么生活,也不跟姐妹們讀書了?”
姜父原本早已把這個女兒忘在腦后,按田氏的小心眼兒做派,姜瑗這十年過得肯定不好。可今日相談之中,姜父又覺得她大方得體,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的生活養尊處優。
“飯食雖克扣了不少,可還是有兩餐可吃。平日便是練練繡花,姨娘走前還給我留下了醫典,偶爾也會翻翻。”
姜父想到她娘是蠱女,便訓斥道,“苗蠱巫醫都是下九流,看那些做什么。”
姜瑗聽不得姜父對巫醫苗蠱的嫌棄,下意識反駁。
“巫醫也是醫。”
“巫醫,巫蠱都是害人的。”
“……也是救人的,爹爹當年身中奇毒便是我娘用蠱所救。如今,爹爹身上的頑疾,正經大夫救不了,換我用蠱就能好。”
姜父沒想到自己女兒竟然知道他身上的隱疾,大為意外。
“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的病癥的……”
“中醫有望聞問切,巫醫也有。只是巫醫比中醫用藥范圍更廣,上到飛禽下到鼠蟻,人們不了解,才會產生恐懼。”
從小到大,姜瑗似乎只在苗蠱有關的事情上固執的一面。
姜父想到,自己早年確實被姜瑗的娘所救,可礙于世俗門第的觀念,中原人哪愿娶蠱女回家,便負了她。沒成想,蠱女卻跟他一路到了揚州,還生下了姜瑗。
都是造孽!
姜父嘆了口氣,不再說什么,心情沉重地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