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高鶴第一次見安如山,他的身材不像武將那般的高大威猛,看上去像個文弱書生,但那雙眼睛和渾身凜然的氣勢,足有證明他是從戰場上回來的人。
安如山確實有些像是苗人。
“不知安將軍可有聽說,蒙古大軍在邊疆集結,準備攻城的事?”高鶴端著茶盞晃了晃,眼神鎖定住安如山的眼眸。
安如山神情有過一瞬的恍惚,隨即微微點頭,“這自是知曉的,只是那地方離我們有些遠了,那可是北方的事情,我們揚州城可在南方。”
他是定南將軍,又不是定北將軍,北方的事跟他可沒關系。而且蒙古攻來的事,他也是今日才得知的。
“現下皇上已經將領兵權給本公了,本公想在率軍離開前,提前讓士兵們相互認識一番,你覺得呢?”高鶴的語氣中帶著兩分森然的威脅。
安如山卻當真是穩坐如山,眼神都沒變一下,“那自然是聽督公的意思。”
高鶴逐漸瞇起眼來,有些難以揣測安如山這話的真偽,隨后便故意提及,“聽聞安將軍在為定南將軍前,乃是苗疆出來的俘虜?”
提及到這種帶著羞辱性的身世,高鶴本以為安如山多少情緒會有些變動,可他沒有,只是很淡然的坐在那兒,還非常肯定的點了頭。
“我之前確實是俘虜出身,不過郢朝不是有句話,叫英雄不問出處嗎?”安如山臉上甚至還帶上了些許笑意。
高鶴眸光微閃,看安如山這種態度,今日怕是不能從安如山手上拿到兵權了,“安將軍當真是第一人。”
“稱不上,只那會兒在郢朝軍營里吃不飽飯,也就沒辦法。我本來還是苗疆……”后頭的話安如山沒說出口,畢竟他現下是郢朝的將軍,有些話可不能隨便說。
高鶴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不舍和懷念,心間瞬間起了個主意來,“聽聞安將軍至今孤身一人?”
“這話也是真的。”安如山點了點頭,他后院的確是空的,只是他都這個年歲了后院都還無人,在郢朝也算是很奇怪了。
“莫不是郢朝的女子入不得安將軍的眼?”高鶴動作很輕微的拂袖。
安如山又點了頭,“自然。”他想要的自然是苗女,郢朝的女子雖好,可就是性情太溫和了,眉眼也太溫和,不似苗疆的女子那般的明艷動人。
高鶴微微勾唇,看來他尋到一個對付安如山的法子了,“過些時日我在喬總兵府上設宴,還望安將軍能不計前嫌便是。”
“自然。”安如山笑瞇瞇的應著。
接下來只要高鶴提及什么趣事傳聞,那安如山便老老實實的回應,但一旦涉及到交接兵權的事,安如山就比誰都要滑頭,聽上去嘴里說著一切聽皇上的、聽高鶴的,可卻又只字不提兵符兵印的事。
這種態度,老辣的高鶴自是清楚他的意思,兩人談了一下午,高鶴便借故要離開。
安如山看著他的背影,唇尾微勾著,笑容突然變得有些憨厚起來,只是那雙眼睛,泛著些亮光。
這位高督公,當真是屬泥鰍的,說話滴水不漏的,倒讓他半分消息都沒打探出來。
難怪年紀輕輕便坐上那個位置呢!
現下對他這般的禮遇……看來揚州城處的兵權是保不住了。
也罷,讓他看看這位高督公能用什么來換取這部分的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