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都在顫抖。
他想要說話:
“顏……”
可看著顏予如同寒窟般的臉色,他知道沒機會了。
顏予平素待人,尤其是對待地位比他低的人,向來都是溫文爾雅,言笑晏晏。
何曾像現在這么冷過。
咕咚。
他咽了一口唾沫。
他好后悔!
正在氣氛凝固在冰點的時候。
正安帝一拍桌案而起。
淡淡道。
“將此子拖出去,朕永遠不要在朕之朝堂上,見到他!”
陳角在旁看著,聽著。
內心長嘆,搖了搖頭。
這要是十年前的正安帝,剛剛荀陽無理攪三分的一大篇廢話,就能惹來殺身之禍。
前文說過,正安帝內心里有一根極準的線。
別人說出來的話,是真是假,是忽悠還是真相,有沒有道理,他一聽就能分辨得出。
所以才能識人分明,用人不疑。
對于那些試圖誤導他,對他進獻讒言的人……
他從不留情。
這也就是上了年紀了,不愿意殺生了。
所以才能這么仁慈。
荀陽是不幸的,卻同樣也是幸運的。
起碼留了一條命。
荀陽渾身發顫,身子如同篩糠一般顫抖。
直勾勾的盯著那個連看都不愿意看他的背影……
他伸手想要抓住,可卻說什么都抓不住。
“陛……陛下……”
黑蕎踏前兩步,將之牢牢按在原地。
只此一抓,內氣如注,將荀陽牢牢封死。
荀陽就連話都說不出,想掙扎都掙扎不了。
黑蕎就如同提小雞崽子似的,毫不費力地將他拖了下去。
正安帝回過頭,有些慍惱的看了顏予一眼。
“沒想到朕之顏卿,也有識人不明的時候啊。”
顏予搖頭嘆息不止,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這世間言過其實者,太多太多……”
“今次是臣識人不明,請陛下降責。”
正安帝親自前走兩步到他的身邊,俯身將他攙扶了起來。
“朕了解顏卿求賢若渴之意,更何況今日也并非全無好事。”
“顏卿不是還為朕發現了奕勤師兄弟這天縱奇才嗎?功過相抵,朕不怪你,起來吧。”
說著,他朗聲大笑,側頭看向秦衣二人。
招了招手。
“徐美人,還不將祁秋之書法拿與朕看。”
秋棋滿頭大汗……
秦衣竟然有些想笑。
徐美人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將那首御歌行呈遞給正安帝。
正安帝將紙頁一展,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放聲大笑。
笑著將紙頁遞給了顏予看。
顏予緊跟著笑而搖頭。
真的很丑……
難怪會有人冒出頭來質疑。
這書法,簡直與其才學毫不般配……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他也不是沒有見過天才。
可像秋棋這樣古怪的天才,他卻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明明一手爛字,卻能寫出絕世的詩篇。